第九卷 第十六章 会盟（一）

王出身，对草原的感情不浅，说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些庆幸，还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俺答已经由当初的和缓局势，以图休养生息，变成了彻底的归顺。

    其他人不说，只要是隆庆或者萧墨轩这两人，有一个人在，蒙古人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这么多年下来，隆庆一直在受着萧墨轩的影响，两个人的思想在本质上已经根本没什么差别了。

    不说谭纶手下的十多万精锐大军，只是归化城附近的五六万囤田大军，在明军里头只能算是二线的军队，那装备，拉出来清一色的镶钉战甲，水一色的淬火钢刀，至于火炮，火枪什么的更不用说，虽然几乎都是步兵，可就这一支军队，俺答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再说了，这么多年下来，归顺大明朝廷的好处，俺答也是心知肚明，他也舍不得放弃眼下的这份安逸和富贵。

    瓦剌和硕特部的博贝密尔咱，也是黄金家族的子孙，按道理说，也有资格继承大汗的位子，偏偏和硕特部的实力和声势，都比俺答要差上一截。

    而且若是由博贝密尔咱来继承达延汗的汗位，鞑靼各部的贵族们必定会站出来反对。虽是瓦剌人和鞑靼人都是蒙古部落，但是也先当年的所为，给蒙古人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就算是瓦剌人自己，也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博贝密尔咱私下里曾经表示过支持俺答继承汗位，但是同样老奸巨滑的俺答又岂上他的当。

    眼下图门已经被明人拘禁于北京城，被明人当作了手上一的一枚棋子。如果俺答敢接过元大汗的位子，那么迟早之间，俺答部也将会不得不面对明军的征伐。

    博贝密尔咱也并不指望俺答能挡住势头正盛的明军，但是如果俺答战死，鞑靼部将面临完全的群龙无首的局面。

    到那个时候，自个也许会有机会出来收拾残局，吞下鞑靼人的残部，兴许会和明军，西洋人有一战之力。

    兴许，在博贝密尔咱的心中，也在瞬间升腾起过当年的祖先驰骋疆场的身影。

    博贝密尔咱的如意盘算打的是好，偏偏俺答不接招，让博贝密尔咱只觉得拳头挥在了空处，无处使力。

    更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是，自从大明洪武帝收复北地之后，北元大汗几乎从来没有以地名分封汗王。

    而这一次，除了原本的四大卫特拉汗王以外，八千辉特首领吉格根阿哈被册封为杭爱汗王，巴图特部首领喀木苏被册封布昆汗王，绰罗斯部首领伯古岱册封济拉满汗王，额鲁特部首卜都海则是被册封为奥答托图木汗王。

    四个新册封的汗王，名义上的封地全都在准噶尔部和土尔扈特部的领地附近，这恐怕也是喀喇博郭罗如此大动肝火的原因之一。

    虽然图门的分封令传到漠西草原之后，伯古岱和卜都海都在第一时间派人分别前往四大卫特拉汗王处通报，并且表示不会对图门分封的领地有染指的意图，可是这两人也并没有拒绝图门的册封不是。

    而且另外的两人，吉格根阿哈和喀木苏两个，却是接受了册封之后，竟然没有丝毫动静，就这么安之泰然。

    西进的明军在哈密和沙洲驻扎下来后，随大军西进的，除了大批的粮草军械供应商外，还有不少其他商队。这一回朝廷开了恩，不但准了随军的商队携带除军需以外的物品西进外，还额外准放了其他各色商队。

    以前陕西一带的商人，也不是没有和瓦剌人，畏兀儿人做过生意，只是朝廷的禁令放在那里，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这一回忽得开了禁，居然有些捞不着北的感觉，但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买卖总是好事。虽然看上去需要冒上一点风险，但是这点风险兴许也是值得的。

    商队是跟着大军出了关，但是想做买卖也不是一点规矩没有。大军到了沙洲和哈密之后，李成梁又颁下了一道命令。

    西进的商队，做买卖可以，但是只能和俺答部，八千辉特，以及巴图特部往来。若是与其余各部买卖，一律视如通敌。

    只能和俺答部，八千辉特，以及巴图特部做买卖，局限性是大了许多，但是实际上影响并不大，限制就限制吧，赶紧挣钱才是硬道理。

    于是一时间，哈密和沙洲两个地方，一片热火朝天。一边是在赶工赶点的修建工事和堡垒，而周边一大块地方，都成了喧嚣的塞外集市。

    吉格根阿哈和喀木苏，一下子就成了各个部落眼中的大红人。不知道有多少瓦剌贵族，这边在博贝密尔咱那几个面前大骂吉格根阿哈和喀木苏毫无血性，丢了蒙古人的脸，只是一转过头去，连忙派出亲信去和吉格根阿哈或者喀木苏联系，指望能搭上一程。

    就算是喀喇博郭罗，看着哈密和沙洲的热闹，也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眼红，怎么不眼红呢。吉格根阿哈和喀木苏是什么东西？之前在咱几个面前，还不就像两只驯服了的猎犬。

    转眼之间，自己部落里的那些贵族反倒还得低头去求着他们。听说吉格根阿哈的两百亲卫，都已经换上了关内的淬钢弯刀了。喀木苏更是不得了，据说因为巴图特部是最早抽派壮丁去帮着明人的，所以李成梁一高兴，送了两门明军用的钢嘴火炮给他。

    就在十来天前，喀喇博郭罗的一个侍妾的族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和巴图特部的族人闹将了起来，土尔扈特部的人打死了两个巴图门族人。

    这事儿，若是放在以前，喀木苏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没准还得派人向喀喇博郭罗请罪。

    可这一回，喀木苏二话不说，带上李成梁送给他的两门火炮，就冲着土尔扈特部的营地一阵炮轰。

    瓦剌人之间，以前也不是没有争斗，可在喀喇博郭罗看来，那是瓦剌人自己的事情，这一回却明显有了些其他的影子在里面。

    喀木苏的这一通炮轰，不但炸死了十多个土尔扈特人，还把营地里的牛羊和马匹一卷而空。

    喀喇博郭罗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勃然大怒，当即准备亲自率军蹋平巴图特部。

    幸得博贝密尔咱及时得到消息，亲自带人赶往霍伯克齐里挡住了喀喇博郭罗。

    “眼下西洋人在西边闹腾，咱们且先看着明人和西洋人能打出个什么样来。”博贝密尔咱对喀喇博郭罗如是说。

    虽然话里的明白意思是想要谋而后动，可是喀喇博郭罗知道，博贝密尔咱是心里怕那李成梁几万明军。其实喀喇博郭罗也怕，那可是传说中几乎战无不胜的大明铁骑，只是土尔扈特突然被巴图特人欺负到头上来，怎么着也得表个态度。

    瓦剌人之间，闹腾的不可开交，对土鲁番的阿里满来说，心里头却只有两个字，“后悔”。

    当初和瓦剌人的打算，是想让明人和西洋人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打完了之后，明军无力再出嘉峪关，西洋人也不敢再来这块地。

    可明军刚出了嘉峪关，就占了哈密和沙洲，偏偏自己一时间还不好反对，因为请明军西进的事儿，自个也有份。

    当年畏兀儿人为了从大明手中夺取哈密和沙洲，几乎是倾全国之力，历经近百年。结果转眼之间，沙洲和哈密又回到明人的手中了，而且还是自个请回来的。这不是前门进狼，后门进虎嘛，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

    权衡再三，阿里满觉得只能让明军尽快西进，与西洋鬼子碰头，狠狠的掐上一回，然后再做打算。

    于是也就有了这一回的土鲁番大会，阿里满的意思，是联合瓦剌各部劝说李成梁尽快西进，哪怕暂且把姿态放低些也成。

    只是没想到的是，瓦剌人却在这里给出了难题，博贝密尔咱还好说些，喀喇博郭罗却有些不肯罢休的味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