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十多天来,万寿宫里竟是第一次传出了一声悠扬的磬声。
守在殿外的内侍们,纷纷好奇的侧过脸来,朝着寝殿的方向看去。
萧墨轩跪在嘉靖帝面前,已是足足有了一刻钟。镏金蟠龙炭盆里,微红的火光轻轻舔拭着盆面,把炭盆也烤得微红。
嘉靖帝手里拿着一面铜镜,直直的看着里头,像是入了神。
“万岁爷……该是吃药的时候了。”黄锦慢慢的走了过来,凑到嘉靖帝面前。
“有病才吃药。”嘉靖帝阴沉着脸,丢下手里的铜镜,瞅了一眼黄锦,“你且是说朕有病?”
“这……老奴失言……”黄锦被皇上这般冲了一回,顿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只能是悻悻的先退到了一边。
“萧墨轩。”等黄锦退下,嘉靖帝才是抬起了头,看着萧墨轩。
“微臣在。”萧墨轩俯了下身子,算是答应着。
“朕且是问你。”嘉靖帝把身子靠在一边的枕几上,努力想提高声音。
“那户部浙江清吏司的海瑞,和你有何关系?”嘉靖帝直接切入主题。
“回皇上的话。”萧墨轩压抑住自个心里的情绪,开口回道,“海瑞是微臣向吏部举荐。”
“呵呵。”嘉靖帝干笑几声,“倒是有古君子之风,敢作敢当。”
“回皇上的话。”萧墨轩又继续说道,“微臣举荐海瑞,乃是为国选士,又岂有不敢挡当的道理。”
“为国选士,好一个为国选士呐。”嘉靖帝轻笑一声,“个个心里头都装着我大明朝,装着朕,好得很呐。个个都是我大明朝的忠臣良将。”
“萧墨轩,朕再问你。”不等萧墨轩开口回答,嘉靖帝又问道,“你自认可是忠臣?”
“这……”萧墨轩禁不住一阵语塞,是不是忠臣,这种事情哪有让人自个来评价的道理。
若说是吧……好象有些不合适,若说不是吧……那不是傻子嘛。萧墨轩第一次在嘉靖帝面前渗出了冷汗。
再换一个角度说,萧墨轩自个也不知道,这“忠”字到底应该如何去写。到底是对国家的忠诚,还是对朝廷的忠诚,或者只是对大明朱家的忠诚。
“微臣虽是不敢奢望能流芳千古,却更不想留下罪名。”萧墨轩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倒是把话头抛回给了朕。”嘉靖帝讪笑一声,“那朕再问你。”
“你去裕王府,是朕的意思。”嘉靖帝微微扬头说道,“那你且说说,你到底是忠朕,还是忠裕王。”
“轰……”的一声,萧墨轩的脑袋里顿时炸了开来,额头上的冷汗,结成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流去。
“微臣……微臣……”萧墨轩艰难的移动了下膝盖。萧墨轩从前觐见皇上,都是有赐座,只有这回却是直直的跪了这半天。
“微臣首忠的自然是皇上。”萧墨轩的喉咙咽了一下,尽量让自个的情绪平复些,“皇上让微臣帮裕王办事儿,微臣便忠着裕王。”
“裕王是皇上的亲子,微臣忠裕王,裕王又忠皇上。”萧墨轩微微垂下眼去,“那么便就是微臣也忠皇上。”
“呵……”嘉靖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笑还是苦笑。
“好利的口齿。”嘉靖帝深吸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黄伴。”嘉靖帝朝着黄锦点了点头,“去帮朕把海瑞的那份折子拿了过来。”
“哎。”黄锦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将海瑞的那份奏疏收起,呈了过来。
“海瑞的这份奏疏,想是你也已经看过了吧?”嘉靖帝把奏疏拿在手上,朝着萧墨轩问道。
“微臣不敢隐瞒皇上。”萧墨轩回道,“微臣确实已经看过了。”
“萧卿。”嘉靖帝对萧墨轩的称呼,突然又改了回来,不再直呼其名,“你且是告诉朕……难道天下人……天下人竟都是这般看朕?”
嘉靖帝的表情,看上去竟是痛苦至极,像是撕心裂肺一般。
“皇上……”“万岁爷……”
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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