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生些。”徐阶微微点着脑袋说道,“只是这建卫所,派驻军,也是笔不小的开支,眼下就得开始计划下才是。还有那发放贴补,似乎却是多余。”
萧墨轩给内阁和皇上递的折子,自然不会说的那么深奥,只是说要收流民去关外开垦,愿意去的人,不但在关外可以获得一块私产土地,还可以获得少许的贴补。
可即使是这样,徐阶一时间也没明白过来。不是徐阶不聪明,而是他所看到的角度和萧墨轩比起来差了许多。
他只看见此举可以收编一部分流民,还可以顺便部分控制河套草原。他又怎会想到,萧墨轩是想乘机建立一种机制,最后的目的,也不仅仅是河套草原,而是整个北方。
毕竟徐阶不知道石油的好处,对于西伯利亚也不是很熟悉,只那些木材和宝石的,也是没多少兴趣。再说了,那么冷的地方,种出来的粮食也只够糊口而已。不能用来种粮食的土地,要了何用?
“萧侍郎所说的番薯和马铃薯,当真如此神奇?”郭朴看着萧墨轩的折子,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倒是真的。”高拱在一边接过话头,一边也没忘记自豪的挺了挺胸,“他家地里收上来的东西,京城里已不知道多少人看见过了。”
“回头再叫子谦来,好好议上一阵便是。”袁炜也想了一阵,开口说道,“反正最早也是明年的事儿了,至于今年卖给俺答部的粮食,略凑一凑也不难办。他自个便是户部侍郎,让他自个酌情料理便是。这般做,想是皇上那里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嗯。”几位内阁大臣,一起点着头。在眼下的内阁里,能迅速达成如此的一致,也是难得,也只有事关萧墨轩,才会有这般效率。平日里即使是萧天驭的折子,也没这么爽快。
“那有关翁大立的折子,皇上可是批复了?”徐阶见眼前这事已经商量停当了,便又问起下一桩事儿来。
“批了,批了。”见徐阶提起了这事,袁炜立刻笑了起来。其他几位内阁大臣,也跟着笑成了一片,“翁大立有损朝廷威严,着令立刻革职。”
“翁大立身为应天巡抚,居然最后仍是栽在了那些打手的手上,当真是可笑了。”即便是平日里不甚爱说话的李春芳,也是忍不住先挑起话来。
“当年调任还是山东布政使的翁大立去应天做巡抚,便就是想让他平了打行这个祸害。”徐阶也呵呵笑着说道,“既然他不但平不了这个祸害,倒还被这个祸害给祸害了,皇上罢他的官,也在意料之中。”
若要说起翁大立和打行的恩怨,就得从嘉靖三十七年说起了。
那一年正是翁大立新任应天巡抚的时候。
前面几任巡抚,对打行的“严打”活动,也不是没搞过。以前历次搞了下来,也就是这样象征性的抓几个人,只求在巡抚大人那里有个交代。等过了这个风头,当官的仍然当官,为匪的继续为匪。
可坏就坏在,这翁巡抚就是冲着打行来的,这一上任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干得是前所未有的卖力。这些打手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憋屈。遇见个蛮横的主,顿时不卖起帐来。
嘉靖三十七年,这帮打手乘着翁大立携家眷从南京前往苏州巡视的时候,先派几名兄弟打听好翁大立行经路线,又让打手事先埋伏在路边一条深巷里,等翁大立的轿子一抬过来,一个领头的就高喊一声:“打”,立即有十几个身手敏捷的打手窜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啪”,赏了翁大立两个结结实实的耳光,还没等翁大立明白是怎么回事,打手们疾速逃进巷子,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翁大立又惊又怒,打手们的火辣辣的两巴掌激起了他巨大的愤怒,他赶到衙门,当即召见各地方长官,誓要剿灭这伙凶徒。在自己的地盘发生这等大事,各地方长官既怕日后影响仕途,更想借此机会讨好巡抚大人,就竭力策划捕拿这帮无法无天的“犯驾”歹徒之策。
就这样,翁大立和这帮打行的人彻底接上了梁子。这几年来,只要翁巡抚来了兴趣,便会不定时来一次“严打”。
江南的打行里,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被抓。老的精华,新的血液,在翁巡抚的手上越折腾越少。
就在两个月前,兴许是翁巡抚觉得这一任巡抚都快做完了,还没把“打行”给彻底压下去,有些憋气。左右寻思之后,着手发动了一场南直隶历史上最浩大的“严打”活动。不但出动了官府里所有的衙役,就连卫所里的士兵,也借调了不少出来。
一时间,“各檄府县捕治督之甚急”,长洲、吴县等监狱中,天天有不少打手被解到。一时风声鹤唳,在一片“严打”声中,街巷一片肃杀之气。
但打行也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在日益严峻的斗争形势中,江南各地的打行已经紧密的团结在了一起,并且在面对新一轮挑战的时候,很快再次达成了共识: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还得了,再来这么一次“严打”,哪还有兄弟们生存的余地。该来的总归要来,伸头缩头,那就是一刀,在此生死存亡之机,就应该全力一搏,拼它个鱼死网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