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严世蕃指着那张纸,对罗龙文说,“严嵩,严世蕃乱政之祸,可召裕王询之。此是其二。”
“这两句话,哪里便是多了?”罗龙文略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若是皇上真按他说的这两条去做,岂不危矣!”
“我料皇上绝不会这般做。”严世蕃缓缓摇了摇头。
“小阁老这般有把握?”罗龙文狐疑的看着严世蕃。
“林润说这般的话,其实却是犯了大忌。”严世蕃冷冷一笑,“他一个南京的御史,如何对北京的事儿知道的如此清楚?”
“兴许是受了徐阶他们指使罢,这些事儿,也是徐阶他们告诉他的。”罗龙文略想一下。
“那他们便是结党。”严世蕃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我大明又有祖制,封王无论在京城与否,未经圣意,都不得干政。平日里裕王拣着边走,谁也不好说。眼下这林润却把裕王推到了前头,又意图何为?众目睽睽之下,看他们又如何分辩?”
“小阁老这两句话倒是说到了正点上。”罗龙文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结党者,皆欲乱政。我大明朝,只有一片天,那便是皇上。他们想乱政,便就是想乱皇上的政。”
“不错,正是如此。”严世蕃推开桌上的书,“我来说,你来写。且先以我爹爹的名义写两封奏折,一份辞呈,一份密报,你回去后,便立刻让阁老递上去。”
“辞呈?”罗龙文刚平缓下来的脸色,顿时又绷了起来。
“辞呈也不过只是张纸而已,批不批,都还在皇上手里拿捏着呢。”严世蕃微笑着摆手道,“只是让皇上看了,知道谁才是忠心办事儿的人罢了。”
“哎。”罗龙文这才放下心里,摊开了纸笔。
裕王府,书房。
陈以勤刚给裕王讲解了一番《论语》,萧墨轩虽然已升了右中允,可裕王听课时候仍都拉着他陪着。
这边陈以勤刚离开,那边李芳便走了进来,把林润上疏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林润上疏一事,子谦事先可知晓?”裕王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对萧墨轩问道。
“在下并不知晓。”萧墨轩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便是林润此人,在下也从未听说过。”
“那可是徐阁老那边吩咐下去的?”裕王又问。
“在下适才已经派人去问过徐阁老了,也说并未安排过。”萧墨轩又摇了摇头。
“看来严党的所为,确实也是为天下所愤了。”裕王一提到严党,便不禁狠狠的咬了咬牙。
“若是父皇准了林润的折子,派人彻查,兴许真能顺藤摸瓜,一举消灭严党也未可知。”裕王有些憧憬的对窗外望着。
“在下倒不这么想。”萧墨轩略皱一下眉,开口回道。
“哦,子谦又什么高论?”裕王见萧墨轩并不乐观,倒有几分诧异,“不如说来听听?”
“眼下太仓亏空,皇上还得靠着他们那帮人想法子补上,起码在鄢懋卿回京之前,皇上绝不会动他们。”萧墨轩低着头,若有所思。
“哦。”裕王对这个回答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又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只怕林御史要遭难。”萧墨轩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林御史此举也是为国所谋,父皇断不会如此糊涂。”裕王摇头笑道。
“正因为皇上不糊涂,所以林御史才要遭难。”萧墨轩轻轻咬了咬嘴唇。
“子谦此话怎讲?”几个糊涂一绕,倒把裕王绕糊涂了。
“盐政贪墨的事儿,近年来如此明显,皇上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萧墨轩缓缓的摇着脑袋,眉头微拧,“眼下皇上又要靠着他们去弄银子。可出了眼下这事,又不能不问,若是不问,眼下这局势,严党那里怕也是不肯甘休。”
“那便拿忠臣开刀?”裕王被萧墨轩的话吓了一跳,“以什么罪名?”
“罪名还不都捏在皇上手心里嘛。”萧墨轩讪笑一声,“若是王爷,怕也只能是这么做。”
“那倒是要委屈林润了。”见提到了皇上,裕王顿时有些沉默。
“不,断断不能?”萧墨轩连忙又否。
“这又是为何?”裕王心里又生几分诧异。
“朝中的官员,大多都是墙头草,若是见严党又盛,只怕刚倒过来的一些又要倒了回去。”萧墨轩说道,“那样,倒严的难处又会多上几分。”
“救不得,又纵不得,这却是难了。”裕王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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