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石怪,瀑美水秀,置身丹霞峰林,顿生飘然欲仙之感。
一名男子在沟壑和绝壁间不停的跋涉着,丝毫没有留恋四周美景的意思,也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被荆棘划出的道道血痕。
这名男子,便是从杭州城里逃出来的周牛山。因为各处城里和驿站都贴满了自己的丹青画像,所以他并不敢选大路走,而是专拣难走的山间小路。他想过回苏州,可是如果向北走,便多是人口密集的地方,而且官府的缉报肯定已经传到了沿途和苏州府。
所以他选择了向南,他要去福建的横屿岛,听说那里有数千的倭寇,既然已经被定成了倭寇,他便要去做了真,只等有朝一日带人杀回浙江,将郑家和何家杀个干净。而且向南边走,多山少人,不容易被发现。
到这时止,周牛山已经在山间走了有三天了。好在此时天气并不寒冷,林间刚长出来的果子虽然仍是青涩,却也可以果腹,渴了就喝几口山泉水,困了就找个草甸子窝上一会。
不过周牛山再强壮,毕竟也只是个人,等走到了第四天,便就双腿发沉,脚步不稳了。脚上的一双布鞋,也已经磨了好几个口子,脚上起了好大一片的血泡。摇摇晃晃的想扶着一棵小树坐下,却不禁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昏了过去。
“这里是谁家的郎官?”迷迷糊糊的,周牛山感觉自己被人放平到了地上,又拣了块石头给他垫到了脑袋下面当作枕头。
在一番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折腾下,周牛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转动着眼珠看了看四周,却是几张陌生的面孔。
“醒啦。”旁边几位郎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见周牛山醒了过来,立刻将他扶起身来,又拿出饭团和水袋递了给他。
“多谢。”周牛山此时确实已经饿极了,也顾不得客气了,接过递过来的饭团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虽然从前吃饭从来就离不了酒肉,可眼下这两个饭团却感觉比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
“这位郎官是要去哪呢?怎么作成这副模样?”拿饭团给周牛山的那人,好奇的看着周牛山。
“哦,我是从南直隶来的商人,办了些货物想贩去福建,路上却遇见了倭寇,夺去了财物,亏我跑的快,才留了一条命下来。”周牛山听他问起自己的来历,心里不禁抖了一下,连忙编了个理由。
“这倭寇倒是该天杀的。”见提起了倭寇,几个年轻郎官的脸上纷纷现出几分愤色,看得周牛山心里也是一凛。
“那我们便把你送到驿站,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个老乡带你回去。”郎官们热情的要将周牛山扶将起来。
“唉……”周牛山听说他们要把自己送到驿站,顿时慌了神,“在下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倾尽家财办了货物,眼下财物尽失,几个随从也被倭寇所杀,若是回去,难免被他们家里人纠缠,哪里还敢回去。”
“那倒是难了,我们却也不能陪你在这里。”一个郎官颇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脑袋。
“不若这般。”另外一个郎官忽得心里一计,“你既然没得去处,不若和我们一起投军去罢,若杀得几个倭寇,不但报了仇,还可得些封赏,日后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投军?”周牛山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我便又不是军户,如何从军?”
“朝廷来的萧御使和省里的戚将军眼下正在义乌城外的八宝山招兵剿倭,这回招兵却不需是军户。”那郎官见周牛山是个外地人,所以也不怪他不知道,“只要身强力壮,有心杀倭便可从军,我看郎官你是个好身板,定然可以报上。”
“萧御使?”周牛山心里忽得腾起一个念头,“莫不是那个赈灾的钦差?”
“这个却是不清楚,如果你也有这念头,去了便是知道。”郎官们开口回道。
“好,我跟你们走。”周牛山这时身上已经渐渐恢复了力气,扶着旁边的小树站起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