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严府。
“汝贞不是这样的人。”严嵩将视线从浙江送来的急递上缓缓移开。
“爹,他是你一手提携起来的人,若不是见了罗龙文的信,我也不信。”严世蕃指着急递说道:“罗龙文和胡宗宪也有交情,断不会无中生有。”
“哦。”严嵩轻轻应了一声,那急递丢在了桌上,“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却也不能轻举妄动。”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还怎么没弄清楚?”严世蕃冷哼一声,“郑必昌问他借粮便就不许,眼下那萧墨轩刚到杭州,他便躲开了郑必昌和何茂才与他相见,还成天和那个谭纶在一起,还要如何才算清楚?”
严嵩听了严世蕃的话,不禁沉默了半晌。
“爹,胡宗宪是您老提拔上来的,能提上来,便就能按下去,一时倒不足为虑。只是萧墨轩那根刺,才有些麻烦。”严世蕃的脸上忽的泛起一阵微笑,“对付那萧墨轩,儿子倒是有一计。”
严嵩并没有急着答话,只是看了严世蕃一眼。
“他们派萧墨轩去东南,便就是想找出些东西来找我们的麻烦。”严世蕃嘴角微翘着,“儿子倒觉得,这倒也是个机会。借机除掉萧墨轩,便可解了我们在浙江的困局。拔出萝卜带出泥,还可以断他们一翼。”
“浙江地方上的官员都是你举荐的,再怪又怎能怪到他们身上去。”严嵩摇了摇头,还不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
“有一个萧墨轩在那边便是足够。”严世蕃走到严嵩身边,略压低了声音,“爹爹可记得皇上最恨的是什么?”
“皇上眼下最恨的便是东南的倭寇。”严世蕃不等严嵩去想,立刻说道。
“他是赈灾使,不是监察御使,更不是军部里的人,倭寇的势再盛,又怎能和他搭上关系。”严嵩不置可否。
“但是他可以通倭。”严世蕃继续说道,“他是裕王的人,他通倭,就连萧天驭也要受牵连。兴许就连徐阶都得搭上干系。”
“通倭?”严嵩的身体不禁一震,“他是朝廷钦差,又怎么会去通倭?”
“我们可以让他去通倭。”严世蕃冷笑一声。
“那小子虽然年轻,可是心计倒也重,你又岂能使得动他。”严嵩讪笑一下。
“爹爹可知道江南的打行?”严世蕃不急不忙的说道。
“打行?”严嵩对这个词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
中国有句家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俗话,那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事实上,“三百六十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到了明朝的时候,就推陈出新,在江南一带出现了“打行”这种“新生事物”。
其实说白了,所谓“打行”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职业打手”。充任打手的是一班无法无天的恶少和地痞无赖,他们受雇于人,主要帮雇主摆平仇家,通常是雇主指明对象之后,由打行的打手向其挑衅,引发群殴,等到被告官后,就以同伙作伪证,使受害者有冤难诉。
“打行的那帮人,只要给足了银子,便没有不敢做的事儿。”严世蕃脸上的笑容更甚,“嘉靖三十七年,翁大立刚到南直隶任应天巡抚的时候,因为得罪了他们,结果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截下了轿子,扇了两个耳光,朝野一直引为笑谈。”
“打行的人虽然猖獗,可又和倭寇有甚么关系?”严嵩一双浊眼翻了一下。
“他们可以假冒倭寇。”严世蕃伸平了右手的五指,又合成了拳,紧紧捏住。
“上回吴山那案,你便想想用栽赃陷害的法子,却几乎引火*。”严嵩冷笑一声,连连摇头。
“爹,这回儿子决不是再用老套路。”严世蕃又笑一声,“这回,儿子要他们自己上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