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怎么了,未必就不如你们这帮老大不小的。”萧墨轩心知他是在说自己,虽然写不出文章,却还是照样倔着,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少年……读书……少年中国。”萧墨轩咕噜了那一句,忽得心里一亮,天下文章一大抄,刚才随口说了句对子就免了重罚,就算再抄上一遍又如何,梁启超老先生那篇《少年中国说》就是个好的抄袭范本,还是八股体的,这时候梁老先生还没生出来,抄一遍他的文章,想他也是无可奈何,更不会有怕他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上门的担忧。
这里主意一定,便动起笔来,《少年中国说》是萧墨轩上中学时候学的,记得已经不大清楚,但是文中的精妙之句还是记得的。弃去文里有辱老人的句子,又七拼八凑加上些自己的话,一篇大作火热出炉,也不管他对题不对题,不等散学,先把文章交了上去,气定神闲的坐了回去。
老博士刚才还在心里嘲笑萧墨轩,料定这个胸无点墨的学生此次定遭难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文章交了上来,以为又是一片涂鸦,便拿起来细看,决心要找出几处瑕疵,证明下自己识人不虚。
谁知道这一看,却吓了一跳,不禁抬起头来往萧墨轩那里望去,诸位且看萧墨轩这文章是怎生写的:
学,以为致用,然学之所重,并不只在闭门苦读。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少年者,国之希望,故应居斗室而心忧天下…………
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又见书法工整,字迹磅礴。任凭老博士如何挑剔,这时都看得瞠目结舌,口里只有一个“好”字。
待收齐了文章,送于张居正处,当先把这篇递了上去。张居正拿来一看,初时颇觉有些莫名其妙,文不对题,可是左右细想一番,少年立志,心忧天下,似乎倒也切中。再拿起细看,只觉整文犹如长江之水,滔滔而来,张大人的爱惜之心顿时也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萧墨轩等散了学,念着鄢盛衍挨了板子,便也顾不得父亲的禁令,出了国子监的大门就直奔鄢府而去。
鄢盛衍平日里就是个赖不住闲的人,这时顶着个通红的屁股,趴在床上正无聊,见萧墨轩来了,自然高兴,聚在一起,又在背后把太学馆的那帮子监生骂了个够。
待到稍晚,要留萧墨轩用晚饭,萧墨轩却怕回去晚了又要被责罚,推脱了起身告辞,鄢盛衍知他家教严,自己又无法陪客,也不强留,只是无法起身,让家丁送出府外。
与此同时,严府厅上,正是一片灯火通明。武英殿大学士,内阁首辅严嵩亲自做东,吏部尚书吴鹏,刑部侍郎鄢懋卿,中书舍人罗龙文,左都御使欧阳必进等人齐聚一堂,当然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儿子,现任工部左侍郎兼尚宝司丞,严世蕃。
十二支巨大的蜡烛,把这厅里照得有如白昼一般。菜肴自不必说,只那盛菜的盘和酒具,都是景德镇产的贡瓷,筷匙都是纯银所制,上面刻出了四季花开,每人身边都站着一名美艳的侍姬,端着酒壶立在身后,那酒壶里盛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花雕。
“那刘世廷今天面圣,居然说今日日朔是因为权臣当道,以臣掩君,这不明摆着是冲我们来的。”严世蕃瞪大了那只没瞎的眼睛,恨恨的咬着牙。
“阁老,小阁老,他们这是来者不善啊,据说吏部右侍郎萧天驭也被他们网罗了去,那萧天驭的儿子入监一事,便是裕王亲自推荐送高拱批的,眼下我们在这里聚,那萧天驭和高拱也正在张居正府上快活呢。”鄢懋卿意味深长的看了吴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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