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泯灭”的情况比,地球这个年轻的星球起码还保留着她的全部造物。
——已故的、尚存的。
——化成灰找不到的、埋在土里被挖出来的。
帕特里夏晃晃悠悠游荡到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时候,钟楼的时针和分针差不多快在同一个整点重合了。
理所当然,博物馆早就闭馆歇业、大门落锁。
但这并不能难倒机智的夏夏。
食指抵在红唇间,舌尖一抖,发出一声清亮的口哨。
从抵达陆地起就一直憋屈、没有机会疏通筋骨的亚卡箭如离弦的箭(……)一般疾射出去。
清脆又急促的连环爆裂声和电流的滋啦声此起彼伏。
黑黢黢的博物馆内,残存的红色箭痕尚未散去,所有的监控器和报警器都报废在天花板和墙角,苟延残喘炸开一点点小电花,连损坏前的“临死警报信号”都没法发出。
亚卡箭在建筑物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功成身退,闪回到帕特里夏腰际讨要摸摸哒。
佛佛朝它龇了龇牙。
“别闹~”
猩红眼眸的姑娘一脚踹开被破坏了门锁的大门,顺手砍晕两个听到声音过来查看的值夜保安,动作快如疾风。
她活动活动十指,笑:“让夏夏给你们找几个新伙伴~”
……
阴森、微凉。
只有窗柩透下的朦胧月光的博物馆大厅里。
黑色大理石的地砖被一双长靴踏上,脚步声空荡荡回响。
那被清洁工在闭馆前仔细擦过一遍、光可鉴人的镜面上,隐约倒映着一捧黑色长发,随着脚步慢悠悠摆动。
弧度,似蛇。
——如果这里给一个自上而下倒转的拍摄镜头,一定是现代鬼片的好素材。
帕特里夏伸了个懒腰,放下的手探向腰侧、娴熟的按下播放键和调音键。
一阵磁带空白运转的沙沙声过后……
bgm:“there’s a road i’d liketell you(我想同你说说那条路呀)~”
扬起的下巴慢慢放松下来,随着音乐节奏一点一点。
“about livesmy home town(关于我,关于家)~”
沉迷面瘫无法自拔的佛佛从她怀里轻跃而下,四足点地,踩着小小的老年广场舞节拍。
“from ragsupriches fifteen minutes you can fly~”
帕特里夏趁它没注意踹了肥屁股一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在原地跟音乐转了个圈。
佛佛:“……”
啊……音乐猴好听……
啊……人类你……
算……反击好累……
啊佛……
……
bgm来了一个节奏小高|潮。
这时候,一人一狐一箭正好走到了第一个展厅。
一只史前霸王龙的骨架被透明的线挂着,以伏地狂奔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
老年人舞步的佛佛在骨架前蹲坐下来,用左腿刨了刨耳朵。
藏狐仰起头,夜视能力使它在一片黑暗中也能看清帕特里夏的动作。
——它看见她伸手、抓住了霸王龙尖锐的前爪。
森白冰凉的骨骼安置在姑娘柔软的掌心,腐朽与鲜活、死与生的对比,如此震撼又分明。
片刻后,像是被火烫到一样,那锐爪猛一收缩,划过姑娘掌心肌肤。
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脆响。
“咔嚓,咔嚓,咔咔嚓……!”
这关节噼啪声,从龙骨的末端开始,逐渐蔓延向全身,从肋骨、到尾尖,从脊椎、到尖牙。
透明的线在半空中抖了起来,摇摇晃晃,像是绷紧之后被拨动的琴弦。
“唰——!”
霸王龙咬合力可怖的利齿大张、脖颈狂甩、瞬间咬断周身的细线。
那庞大如小山的身躯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踉跄落地。
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宛如风箱破裂的低吟。
bgm:“just slippin’bylsd friday night!”
急促的吉他伴奏声在帕特里夏腰间奏出欢快的乐章。
在这乐声中,骨架咔啦咔啦歪了歪头,身躯不甚灵活的“看向”帕特里夏。
黑暗中,她猩红的眼瞳像是冥河灯,一股玄之又玄的能量波动以她为中心涌向龙骨。
几息迟疑,新生懵懂的王者后退几步,垂下了高傲的颅骨。
——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
“真乖。”
帕特里夏满意的笑起来。
垂下头,轻轻吻上霸王龙骸骨凑到她跟前献忠的额际。
“醒来吧……”
这是一种发音谲诡、韵律古老的语言,不同于地球上现存的任何一种语系。
“醒来吧……”
话音刚落,霸王龙那长形的颅骨,那空洞的眼眶内,猛地燃起一簇银蓝色的火苗。
仿佛有亿万年前沉眠至今的亡灵,越过幽冥与现世的边界,回归它的骸骨、它的故乡。
帕特里夏语调上扬,矜贵又骄傲:“汝将为吾之先锋,将战火烧遍……”
话语未尽……突然之间!
一个像是打翻了柠檬味气泡水后小气泡biubiubiu炸开的少年音从天花板上传来:
“哇哦这什么情况?《博物馆奇妙夜》吗?嘿这位小姐,你是新的反派吗?”
强迫症帕特里夏:“……地球。”
硬生生把最后一个词说完。
然后她仰头看向来人。
红蓝色劣质紧身衣,圆不溜丢防风镜,倒扒在天花板上像只八爪鱼。
……???
奇行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