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骚扰,日复一日地思考、怀疑,慢慢的,恐惧占了上风,他真的信了。”
董茹姚想起丁陶当初的模样,笑了出来,继续说:“我又去给丁希华传递信息,说无意间听见丁陶想离婚。不止如此,这个不合格的父亲还骂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变态,是一个杀人犯。我装作很局促地去向丁希华求证,他没有生疑。他也是一个可怜人。越是享受不到父爱,就越是奢望。最后发现奢望没有着落的时候,就变成了失望。”
洪俊用一种陌生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对自己朋友的这种状态感到迷惘,却又不忍反驳。
董茹姚沉迷于自己的回忆,没有发觉。
董茹姚神情里带着疯狂:“我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人,都很骄傲,自以为是,从不认为会被我这样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欺骗,所以他们都信了。他们爆发了争吵,最后不欢而散。丁陶就是一个脾气暴躁又无情冷漠的男人,他现在有了新的孩子,对于丁希华开始渐渐觉得陌生。本身他们父子的感情就有着裂缝,现在,维持不住了。”
董茹姚讽刺道:“丁陶生气的时候,会口不择言,放各种狠话。比如,用丁希华的过去来威胁他。而丁希华,他无法分辨。”
镜头从房间的角落照下,将审讯室内三人的神态都照得一清二楚。
“董茹姚是个绝症病人,她进行煽动情绪的时候,让人难以分辨她的动机,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为了丁希华好。”
穹苍清亮的声音极具画面感,每一个音节都犹如敲在沈穗的心上。
“这时候,洪俊可以登场,让丁希华知道他父亲有这样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段时间,恰好是范淮狙杀人证的舆论最热烈的时候。董茹姚不停地挑唆,说她可以为了丁希华顶罪杀人,或者,可以将罪行嫁祸给洪俊跟范淮。当语言形成的画面出现的次数多了,就算是丁希华,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沈穗嘴唇翕动。
穹苍说:“人情绪的崩溃可能只在一瞬间。或许是酒后的一句失言,或许是无意间的一次指责,或许是为了警告的一句夸张表述,让丁希华最终决定杀人。他已经杀过一次人,这件事情的影响是深远而巨大的,比他预想的更为严重。也许他意识不到,但在真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会更加轻易地选择举起屠刀。”
沈穗将头磕在桌子上,喉咙里发出一阵怪音。
贺决云听得一愣一愣,不由怀疑道:“你已经审问过董茹姚了吗?那么快?”
穹苍瞥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破坏气氛。
贺决云意会,乖巧闭嘴。
穹苍继续对着沈穗道:“你是她的母亲,他却没有想过依靠你。好遗憾啊。替他顶罪,是你最后能表达母爱的方式了吗?”
沈穗抬起头,大声叫道:“你没有证据!人是我杀的,不是我儿子!丁陶要跟我离婚,去养别的女人,我不允许,所以我杀了他!”
穹苍:“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董茹姚设计的,相信我,她会留下非常明确的证据。”
“对了,我把……”董茹姚勉强坐起身,气息微弱地说,“我把和丁希华策划嫁祸的过程都录了下来。我偷了你的安眠药给丁希华,但是我还在里面加了别的白色药片。只要法医验尸,肯定能验得出来。证据都被我床头的小盒子里,你不要忘了。”
洪俊大感不安道:“你说这个干什么啊?算了,你先休息吧。”
董茹姚说:“我病得那么严重,我得告诉你。万一我没救过来,一切都白费了。”
洪俊喝道:“你别胡说了!”
洪俊起身去倒水。
一个红色的热水壶,被他提在手中,竟然拎不大稳。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热水倒出了杯子,淋在他的手上。
洪俊连忙将东西放下。
他一面用衣服擦着手背,一面转过身,问道:“小董?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你不觉得那个人也很可怕吗?”
董茹姚准备开口,浑身一震,弯腰猛烈地咳嗽起来。
洪俊连忙过去,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准备按下一旁的急救铃。
“洪哥。”董茹姚费力发声,反握住他的手,哭道,“我现在就特别想吃蛋糕。我答应轩轩给他买,可是最后也没带他去。”
洪俊说:“我去买,我去。”
“谢谢你洪哥。”董茹姚说,“我特别高兴,你能理解我吗?”
洪俊将手抽回来,攥紧了手指,重复道:“我去买,你等着。”
他急匆匆地转过身,跑出病房。
审讯室里的三人正在对峙似地沉默,等待所谓证据的出现。穹苍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声,构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响动。
随即,一道熟悉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穹苍直接开了免提,年轻警员喘着粗气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队长!我们赶到医院找董茹姚,可是她已经——她已经跳楼了!”
沈穗抬起头。
穹苍问:“人怎么样?”
“人正在抢救!”同事说,“但是我们找到了丁希华杀人的确切证据,现在正在赶往董茹姚的家里搜取。”
穹苍说:“我知道了。”
她抬起眼,看向对面沈穗灰败的脸。
与此同时,副本通关的提示在两人耳边响起,屏幕画面转成灰色。
贺决云这才如梦初醒道:“结束了?这场也太快了吧?”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