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不一样。他没有帅气的外表,没有殷实的家庭,没有社交的手段。他就是一个普通平凡,又性格阴郁,处处被人看不起的失败男人。所以,他通过杀人,来享受支配生命的快乐。因为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摒弃尊严,会低低地伏在地上,恳求他放过自己。他将自己被欺辱的愤懑,全部发泄在了那些死者的身上。”
丁希华说:“本质,只能欺凌弱小。”
穹苍说:“对,他挑选的所有杀人对象,要么是社会底层,要么是单身独居。从孤苦无依的老朽,到背井离乡的工人,亦或者是,无法申诉的性工作者。这样死者就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警方会错失很多重要的证据。他见到我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像瘾君子那样的疯子。他喊我过去,只是为了问我一句话。”
丁希华:“他问了你什么?”
“他问我,他是不是表现得很完美。似乎在寻求我的肯定,我觉得相当之莫名其妙。”穹苍说,“我说不是。因为正常人,不会每次微笑的时候,都保持在同一个弧度。从他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就已经走在了变态的路上。”
丁希华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越发觉得她的眼神幽暗深邃,与之对视,会有种被旋涡吸收的错觉。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突然问道:“传说是真的吗?你真的能看见吗?是线条、代码,或是别的什么。”
穹苍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都有吧,再加上一点感觉。所以不要在我的面前说谎,我看的出来。”
“真是奇迹。”丁希华赞叹道,“简直就像上帝特别修改过的佳作。”
穹苍哂笑道:“你也可以自己往地上撞一把,看看上帝愿不愿意为你开这个窗。印证一下你的幸运。”
丁希华摇头:“我从小就不幸运。”
“难道我就幸运吗?”穹苍耸肩,指向自己的脑袋,“我这个伤,可是我亲妈打的。”
丁希华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的伤,也是我亲妈打的。”
谢奇梦听见这段对话时愣了下,回忆起很久以前被他忽略的细节,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何川舟直接问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线条?”
方起解释说:“极少数人在左脑受伤之后,会影响视觉和感知出现变化。比如,有些人会对角度的变化特别敏感,有些人可以直接看见曲面的切线,而有些人的世界里,会出现对应着颜色、线条、物品的编码。穹苍小时候脑部受过创伤,治愈后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何川舟惊叹道:“她真的能看见吗?”
“能啊。一个杂乱的房间,只要她看过一遍,就算你只动了其中的一支钢笔,她也能发现。她说,光线不一样了。但她到底能看见什么,她从来不告诉我。”方起说着瞥了眼谢奇梦,“不过某些人会认为,这是在装神弄鬼吧。”
谢奇梦沉默,内心混乱如麻。
何川舟恍然大悟道:“难怪,丁希华说,有很多人会喜欢挑战被解码的感觉。她的天赋吸引变态啊。”
方起:“……”虽然事实证明是如此,可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穹苍还没来得及与丁希华探讨一下同病相怜的感触,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震碎了二人之间的和谐氛围,丁希华危险地眯起眼睛。
穹苍拿起手机,直接挂断,并用短信跟对面交流。
丁希华没有打扰她,静静看着她编辑文字。等她重新放下手机,才刻意避开案件的话题,问道:“你的学生听起来没有任何优点,你是真心觉得,我跟他很像吗?”
“他的性格,背景,环境,条件,都跟你截然不同。但是,”穹苍的眼神里带着凌厉,直直刺去,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们是一类人。”
丁希华愠怒道:“你是在羞辱我?”
穹苍说:“他曾经是一个很老实的人,虽然有一段不算单纯的童年,但最后会发展成这样,并不是必然。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是被人挑唆洗脑,误入歧途。他以为自己主宰了命运,其实不过是别人作乐的棋子而已。蠢货伤害弱者,而真正的天才,更喜欢玩弄天才。这样才有挑战性,不是吗?”
丁希华好笑道:“你觉得我也是?”
穹苍认真地说:“你是啊。因为你无意间说出了跟他一模一样的话。出于教师的直觉,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师出同门。”
丁希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也布满杀气,犹如暴雨来袭前面对天敌的凶狠动物。
穹苍说:“你那么认真地打听他的事,难道不是已经有了依稀的预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