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感觉十分、十分的疲倦。朦胧中,他好象回到了儿时,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听着母亲轻声哼着歌儿,他的眼皮变的很沉、很沉。
“那物事,”他喃喃的说着,完全是在自言自语,“我是用不上了,卫游击,我就转送给你了。现在,你把我就埋在这里吧,这里很好,很凉快。。。。。。”
林参将死了。
卫青低垂着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林参将破旧的衣衫上。
他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
他要在这里挖一个坟,安葬林参将,然后,他要进京,直面顾尚书,他要去问一问,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这些英勇的将士?
顾怀仁端坐在兵部正堂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形如老僧入定。
他在等卫青,同时也在等江忠。
他的眉毛微皱。
卫青早就应当到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踪影;江忠也应当早就到了,同样到现在没有踪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一向是让别人等的,现在,他却要等别人。
门外脚步声响,江忠到了。
江忠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兵部大堂上只有顾怀仁和他两个人。顾怀仁说是要特别奖励卫青,但现在这种做法却明明的露了底。如果要奖励前线有功将士,哪有不召集一众官吏,而只是一个尚书一个侍郎悄悄会见一下的道理?这可不是要奖励卫青,一定是另有所图,至于图谋是什么,江忠也猜得到。不过,他并不生气。第一,如果顾怀仁真的就是要奖励卫青那才叫奇怪了,第二,他今天来迟,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导致了他并不生气。
他向顾怀仁一拱手:“顾尚书,在下有些事耽误了,还好,没有耽误会见。”
顾怀仁一脸大度的笑着,一挥手:“哪里话来,江侍郎请坐。”
江忠施施然坐下。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一片寂静中,门吏来报:“前线将官小都统卫青门前候见。”
顾怀仁哈哈一笑,说道:“什么小都统,我都加封他大都统了嘛。有请!”
江忠站起身来:“下官去迎接一下,毕竟是前线有功将士。”
顾怀仁压下心头的不快,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有劳了。”他知道,这是江忠想抢在卫青进门之前和卫青打个招呼,也许是让卫青对自己多加防范呢。但他是尚书,有侍郎在,他不能亲自出迎,只能听任江忠使坏,心中却在暗自冷笑:你以为你嘱咐过他就能防得住我?我早就料到你这一手了!
江忠抢步出迎,刚一出门口就看到卫青走了过来。卫青看到江忠,心中大喜。至少他知道,江侍郎和顾尚书绝不是一路人,他正要打招呼,却见江侍郎以目示意他不要出声,快步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多加小心!”随即直起身来扬声说道:“卫都统,自军营一别,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雄壮威武啊。”
卫青激泠泠打了个冷战,他感觉现在不是在大汉的京城,而是在金军的大营。这高层的勾心斗角,比之汉金战场之争更是可怕,更为惨烈。
进了屋子,卫青正要行礼下去,顾怀仁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卫青,大笑道:“卫都统,久闻大名,今日才能一见,让老夫等的好心焦啊!”
卫青心中暗自冷笑:我也是久闻你的的大名了呢!他嘴里应付着,偷眼打量眼前的顾尚书。
这人身材不是很高,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两鬓微有白发,虽然肚腹微微有些发福,但仍是显得十分精干,相比之下,江侍郎反倒长的有些猥琐了。
卫青心中暗自慨叹,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以貌取人,这忠奸还真就正好调了个个儿。
顾尚书也在暗自打量卫青,见卫青身材修长,俊眉朗目,果然是一表人才,和自己儿子一比,高下立判,心中不由暗自恼怒,心想就算没有金军的要挟,以此人的能力,也绝不能让他活下去,不然的话,不是威胁了儿子的未来,就是威胁了他自己的现在,而这二者,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不允许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