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被打散,33个同学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身无分文,只得一路流浪,来到关内后,还是在流浪。”
“我听说你们大学后来迁到北平了,你怎么不回学校继续上学?”张炎小声问道。
冯庸大学的历史,张炎前世时有过了解
1926年,冯庸将冯家全部财产310万银元捐作冯庸大学的校产,1931年9月21日晚,学校大部分师生有组织的乘车撤到北平,东北沦陷后,冯庸还组建了‘冯庸大学义勇军’抵抗日本人,不过很快被打散,1933年6月,校产耗尽,经张学良同意,冯庸将学校整体并入东北大学,部分学生报考了燕京、清华大学,有的转到浙大、河南大学,还有的回到东北加入我党地下组织继续抗日,有的投报军校,报效国家。
曹三明泪流满面,悲伤的说:“全班同学都牺牲了,只有我活了下来,你让我回去怎么说?我要给他们报仇,让日本人血债血偿。”
“但是,这不是你自暴自弃,当贼,当小偷的理由。”张炎怒吼道。
张炎并不是道德婊,只是,人穷不能志短的道理,任何人都应该懂!
“我该死,我对不起冯校长,我对不起同学们……”
曹三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左右不停的扇着自己耳光。
张炎看到这一幕,心中酸楚不已,泪水在眼角不停的打转,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教训曹三明,因为,曹三明和他的同学们在战场上和日本人真刀真枪的干过,还献出了他们年青的生命,而且,他们不是职业军人,而是一群在校大学生,大学生!另外,就算是再落魄,他也没去当“伪满洲国”的二等公民。
“三明兄弟,对不起,对不起。”张炎缓缓将他扶起,又道,“你愿意和我一起杀日本人吗?”
曹三明好一会儿才止住悲痛的神情,说:“看得出来,你为人正派,身手也不错,想必也杀过不少鬼子,好,我愿意。”
眼力不错!只是,把‘杀’改为‘抓’更恰当!
“你就不问问我是干什么的?”张炎惊诧的问。
“只要你是个中国人就行了!”
张炎一时间百感交集而又备受鼓舞,不禁对曹三明肃然起敬!
八十年前的民国大学生,拳拳爱国之心,殷殷报国之志,日月可鉴!
曹三明抹了一把眼泪,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哦?什么歌?”张炎顿时来了兴趣。
“《松花江上》,张寒晖先生写的。”
这是张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第二次听到这首歌!
“我洗耳恭听,请。”
下一刻,滚烫的热泪,从两人的脸上遏制不住的落下。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森林煤矿,
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九一八,九一八!
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脱离了我的家乡,
抛弃那无尽的宝藏,
流浪!流浪!
整日价在关内,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
哪年,哪月,
才能够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么时候,
才能欢聚一堂!
……
一曲唱完,余韵久久回响。
“张炎兄,你说我们能打跑日本人吗?”曹三明充满期待的问。
张炎则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着说:“一定会的。你看,从来欺负我们的人,哪一个不是高高兴兴的来,最后灰溜溜的滚回老家?”
“倒也是。”曹三明若有所悟,脸上扬起一丝笑意。
张炎笑了笑,自信满满的说:“放心吧,我们中华民族很快就会迎来凤凰涅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没有人敢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无忌,一切的侵略者,我们都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真的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
……
夜间十一点半。
西城区张炎家中。
曹三明早已梦见了周公,张炎却在院子里静静独坐,抬头仰望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回想起祥兴茶楼的场景,自言自语道:
“弱国弱民之泪,尽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