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就好,河儿你没生气就好。”
妇人感觉内心某个位置隐隐作痛,喃喃念着。
“娘,您快坐,孩儿给您倒水。”
洛河将妇人扶到椅上坐下,就要入屋中倒水了,却不料手刚松开,手掌便被轻轻抓了住。
“娘不渴...河儿,你就坐在这儿,陪娘聊会天,好么?”
“好。”
洛河迟疑地点了点头,乖乖坐在娘亲身旁,手掌按着膝盖,脑袋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河儿,拜师拜的怎么样了,玄剑宗宗门肯收你了么?”
妇人摸着洛河的手臂,最终将手掌放在了洛河的手掌上,深深扣着,问道。
“他们不收我,说了对爹很过分的话,还说爹给孩儿的木剑没用...不过...孩儿现在找到了更好的师傅,虽然是散修,但他很厉害,也对徒儿很好,还请娘不要为孩儿担心。”
“唉...看来...修仙界比我想得还要复杂...河儿你没事就好,能有师傅教你就好,河儿,记住,你要好好修炼,不要丢你爹的脸,更不要让教你的师傅失望,明白了么?”
“娘的教诲孩儿一直牢记于心。”
“那就好...河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明白了么。”
鼻子一酸,妇人话语声带着抽泣。
“孩儿明白。”
洛河一手不发声响地抹干了眼中的泪水,生怕动作太大为娘看见。
“散修修行于世,居无定所,河儿,今日,你是来跟娘道别的吗?”
妇人狠心问了个她本不忍心提及的问,问完此话她的心也是收了紧,闷得她几欲不能呼吸。
“......”
洛河手指微微缩了缩,沉默了...
妇人微微一笑,将手从洛河的手掌上慢慢放了开,按在了怀中纺织的衣衫上,轻问道:
“河儿...你看,娘织的这件衣衫,好不好看?”
“...,好看,对于孩儿来说,娘织的衣衫,一直都是最好的。”
洛河重重点头,从小到大,自己的衣衫都是娘为自己的织的,对于他来说,娘织的衣衫,无人能及。
“好看就好...河儿啊,你且等等,娘这就给你把它织好。”
妇人温和一笑,当着洛河的面,细细地继续编织着,这忽地安静下去的空气,已经填充了一切...
“.....”
看着娘平静的侧脸,洛河内心时刻都在挣扎,他多么想放弃作为一个修士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呆在娘身边,但他做不到,亦或者说,娘不会同意的,娘所希望的,是自己能作为一个修士,长久活在这人世间。
血肉之情浓于水,那是失去爹后娘心中仅存的一点自私。
......
“河儿,快穿上给娘看看。”
“额,娘,你说什么?”
发愣间,洛河已无意渡过了这珍贵的时光。
“衣衫已经织好了,河儿,快穿给娘看看。”
妇人将衣服递过去,含笑道。
“是。”
洛河赶紧接过来,慢吞吞将衣服换了上,淡青色的布料,柔软的棉线,娘织的衣衫,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一如既往的合身。
“好看,河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妇人上下‘打量’了洛河一眼,满意道。
“娘...”
洛河哽咽了,想哭,却又不敢哭。
“时候已经不早了,河儿,你可得快些回去了,莫要让你师傅等急了。”
妇人催道。
“娘。”
洛河捂着自己的胸膛,此时他的心,很痛,尤其是在看到娘那故作平静的表情后,更痛!
“河儿,乖,回去吧!这大千世界,才是你的家。”
妇人笑。
“娘!”
洛河抱住了她,脑袋就靠在妇人的肩膀上,当年只有娘亲膝盖高的笨小孩,如今已经比娘还要高了...
“河儿不哭,你能回来看娘娘已经很高兴了,娘会照顾好自己,你要听话,知道么?”
妇人流着泪,拍着洛河的背,细声道。
“我知道。”
洛河艰难地松开了怀抱,狠心背过了身。
不知不觉间已看尽了一切,躲在树后头的李大顺内心很是复杂,自小没人关心的他并不理解这亲情,当看到洛河挣扎的表情后,他的内心中又透着几分可耻的庆幸。
李大顺悄悄退了开...
“河儿,跑起来,让娘看看你长大的模样。”
“是,唔咳...”
眼泪鼻涕一并留下,洛河迈开了脚步,向前方狼狈地小跑着。
“跑起来。”
“是!!唔...”
心脏闷的要吐血,洛河向前冲了出去,清凉地空气直惯入喉,往着下山的路奔着,五味陈杂,痛不欲生,眼泪横流!!
“跑起来!”
妇人跪在了地上,捂着脸哭,任河儿就这么逃去,不用多久,前方已再无那熟悉的声音,这生机勃勃的山林,又重归宁静,回到平常的平常。
“河儿...河儿!”
妇人大声痛哭,完全抚在了地上,手里抓着地上的泥,紧紧地握着。
不知过了多久,妇人终止住了哭泣,银牙紧咬,自地上站起,轻叹了声气,神情悲伤地念了句:
“让仙人见笑了...您是...河儿的师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