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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波一起三山动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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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长箭厉啸而至,犀利的箭簇撞在矛尖上,发出一声沉闷低响。断箭手臂酸麻,手腕颤动,矛尖擦着脖颈而过,带起一抹猩红血珠。

    “咻,咻……”

    不待断箭做出反应,两支长箭接踵而至,几乎同时间钉在矛杆上。断箭虎口巨震,痛得惨哼一声松开了手指。长矛一分为三,坠落于地。

    “好箭……”断箭低声轻叹,绝望而沮丧地低下了头。一缕鲜血从右手震裂的虎口处流出,淌过宽大的手掌,从指缝间悄然掉落,四分五裂。他的心就和这鲜血一样,碎裂了。当日自己和一帮兄弟们奉命杀出重围求援,有什么错?为什么会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断箭站在阳光下,一动不动,就象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没人敢上去抓他,他手上还有刀,他的强悍和血腥让戍卒们感到恐怖。

    =

    沉重的脚步声慢慢传来。

    一双沾满灰尘的陈旧战靴映入断箭的眼里,接着他看到了一把弓。这把弓很普通,没有任何装饰,是骑卒惯用的角弓。断箭盯着这把弓,心弦一阵震颤。刚才那三箭就是从这张弓上射出来的,射手箭术非常精湛,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神射手了。

    断箭的目光稍稍上移,他看到了系在箭手腰间的印绶,那是正七命高官的印绶。断箭蓦然狂喜,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有活命的机会了,我有活命的机会了。他猛然抬头望向对方。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将军,二十七八岁,相貌威武,两眼炯炯有神,嘴角带着一丝冷傲的笑意。

    断箭想跪下去,想高声陈述自己的冤屈,但他担心被戍卒冲上来抓住,失去唯一的机会。自从三个多月前自己杀出重围赶到龙门大营后,就遇到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先是被抓,然后被叛流刑,没有审问,没有申诉的机会,甚至连一个有份量的官员都没碰上。

    断箭缓缓举起战刀,全神戒备,但因为太过激动,他握刀的双手轻微颤抖着。

    李雄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断箭的眼睛。微风拂过,断箭蓬散的长发随风而动,露出了他那张又脏又黑的面孔。李雄的眼里突显惊疑之色,他上前一步,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良久,他向躺在地上声息全无的大胡子瞥了一眼,“他死了吗?”

    “他没死,我没有杀死他。”断箭摇摇头,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嘶哑着声音急促叫道,“我有话说。我们不是逃卒,当日我们奉临贞公杨敷之命突围求援,并没有临阵脱逃。”

    “谁能证明?”

    “华山公杨文纪能证明。”

    “华山公?”李雄吃了一惊,“杨文纪?”

    “正是。”断箭急切说道,“那天清晨,华山公带着我们一百铁骑强行突围。我们杀出重围后,华山公命令我留下阻击,他带着十四名亲卫疾驰华谷城而去。我无法摆脱追兵,只好选择最近的路线撤往龙门。”

    李雄脸色大变,转身冲着正急步而来的独孤风和十几个戍卒大声吼道:“退下去,都给我退下去。”

    =

    “这些话你都对谁说了?”李雄一边收起角弓,一边走进了断箭。断箭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战刀横推,示意李雄不要逼近。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值得信任,但他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他确信只要自己把话说完,对方肯定不敢置自己于死地。

    “我到龙门就被抓了起来,没有见到任何人。”断箭怒声说道,“我带回来九个人,两个人重伤而死,剩下六个人和我一起被判了流刑。我实在不知道,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这么说,你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

    “是的。”

    李雄摸了摸短须,稍加沉吟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杨文纪在关西宜阳战场,宜阳距离定阳有七八百里,中间还隔着一条黄河。”接着他神情一变,冷声说道,“你在说谎。”

    “没有,我没有说谎,我认识杨文纪。”断箭大声叫道,“我发誓,我可以拿脑袋发誓。”

    李雄盯着断箭连连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据我所知,杨文纪一直在关西战场,他不可能出现在河东定阳城。当然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李雄压低声音,慢慢说道,“你说的这件事只能让你死得更快。”

    断箭突然想到什么,背心一凉,浑身上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脸色霎时变得极其恐惧,手中的刀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李雄望着断箭,不停地抚mo着短须,眼神渐渐凝重。

    断箭犹豫了很久,然后慢慢说道:“我不是杨敷的部曲,我是梁山公李澣的亲卫队主。”

    “你是梁山公的人?”李雄脸显惊色。

    “是的。”断箭跪倒在地,拱手说道,“梁山公的女儿是当今天子的弘德夫人,她一定能救我。”

    李雄半晌无语,良久才问道:“你想让我呈奏天子,替你诉冤?”

    断箭没有说话,大礼跪拜,神情悲切。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断箭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如果此将是杨家的人,自己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汝南公李标之子李雄。”

    断箭长吁一口气,跪伏于地。汝南公李标名震天下,他是大周一等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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