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冻成冰坨子不可。”
我本来不怎么在意,可是她一岔话,我反倒注意起来了。
她在熏笼上烘手,又焐耳朵,可见是刚从外头进来,而且呆的时间还不短。
“你上哪儿去了?刚才巧姐到处找你。”
她要倒茶,小丫头忙倒了端给她。
“我就是去西头看人收拾车去了。”
收拾车?
“车不是上月底刚拾掇过吗?又出毛病了?”
“没,就是上上油,擦一擦什么的。”
这样的例行保养,用得着平儿大冷天跑去盯着瞧一下午?这事儿就是粗使婆子也不会盯着看去啊。但是我想平儿应该不会对我扯谎,就是里面的原由让人费解了。
第二天起来,外面雪下的不小。我打发平儿去账房取东西,然后自己叫了人,去西头那里看一看去。
隔着花墙,那边的棚子下面就停着我出门常坐的那辆车,果然是正在保养的样子。有人从屋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凿子,我怔了下,这人的长相……我是见过的。
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屋里头有人喊:“刘师傅,上头又不赶着要,又下雪,你不用赶着收拾啊。”
“反正这就要好了,我把轴再试试松紧。”
刘师傅?
啊,我想起来了,这人就是给我们打那辆上路的车子的木匠师傅啊。
平儿那时候还差点和他拌嘴的呢。
他不是在京城么?怎么会到这西北边关来?
他和西宁王府一定是有关系的,这个我倒不奇怪。
有片雪飞到睫毛上,我眨眨眼。
平儿从账房取了去年田庄的收计簿子回来,我瞅着她不说话,只是笑。
平儿让我笑的摸不着头脑,放下簿子,一边解外面的灰鼠斗篷一边问:“这是笑什么?有什么好笑话?也说给我听听。”
“是有个笑话。”我说:“在京里给咱们打造车子的那个脾气挺臭的木匠,竟然刚才让我又碰见了呢,你说巧不巧?”
平儿咬着唇看我,一双眼水杏似的,乌溜溜的看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我坐直身:“你不再描补辩白两句啊?”
“你都知道了?”
“唉,你不用承认这么快啊。”我摇头:“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你得多兜几个大圈子才承认呢。我说,那人长的也不见得好嘛,你和他有什么话,昨天下午要说那么久?还避着人不进屋子?那人也太粗心了,他身体壮,你怎么能禁冻?”
“不是,我们原是在过道右边的屋里说话的……”平儿说了半句又停下来。
我忍不住,趴在桌上哈哈笑:“快别说了,越说漏的越多。”
平儿往我对面炕边一坐:“笑,笑,有什么好笑啊?”
“没事,没事。”我说:“就是你瞒着我,也太没意思了。我有什么话可都不瞒你的。”
“那还没什么呢……我跟你又有什么说的。”
“哎哟,你还要等着有什么再和我说啊?”我伸手刮脸:“好丫头,脸皮倒是磨厚实了不少。”
她抬头看我一眼,身上翡翠绿的绸缎袄衬的她更显的唇红齿白,眼睛水汪汪的,平儿真是个美女呢。
我了解她脾气,再说她就恼了。
“他叫刘什么呀?”
“刘让。”
“好啦,你要是和他投缘,也不必瞒我的呀。你和我说说,你和他怎么又遇上的?”
她声音很轻,半抱怨的说:“那有什么好说的呀,就是前次我想着巧姑娘说,想换一种颜色的车帘子,特特让人从库里找了那颜色的布匹来,怕婆子们说不清楚,我就去传了一次话,结果那人……那人就正好在那里。”
“他不是在京里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几时来的?”
“比咱们到这里晚些,他说他本来开那铺子也就是那时候闲着才开的,在京里待的气闷……”
“他有身契么?”
平儿摇摇头:“没有,他只是在王府住着,并不算王府的奴才……”
“那真奇怪。”我想了想:“你要是有意,我就给你做主,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平儿脸上飞红:“哪有……我们还没说到这些呢。”
我说:“你和他都不小了,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就直接痛快的说了办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她站了起来:“我不和你说了,你净是想取笑我。”一掀帘子走了。我喊了两声她也不回来。
我想想她和那姓刘的站一起,倒也显的挺协调的。
我劝过平儿好多次,她的契纸我也早还她了,不止一次和她说,有看上眼的就和我说,一副嫁妆我可出的起。她却一直没表现出这意思来。
想不到她会和那个刘让牵扯起来,我既觉得意外,又觉得十分欢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