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第一次离开皇后,正是惊恐不安的时候,若再送去掖庭,怕是会令他更加不安,还是让儿臣带去漪兰殿吧,儿臣会好生教管他。”
梁氏哪里甘心就这么让予恒躲过去,悄悄看了一眼绣春,后者会意,屈膝道:“恕奴婢多嘴说一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娘娘虽是出于疼爱之心,却会令大殿下对错不分,以为自己没有做错。”
慕千雪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低头对予恒道:“还不快去向昭仪娘娘道歉。”
予恒有些不情愿地走到梁氏身前,低着头闷声道:“予恒知道错了,求昭仪娘娘原谅,不要再生气了,要不然……”他咬一咬小银牙,伸出小胳膊,飞快地道:“娘娘也咬我一口,那样就扯平了。”
梁氏虚虚一笑,“本宫知道你心里难过,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只不过……”
“既然梁昭仪没有生气,予恒又知道错了,想必不会再有人觉得本宫纵容于他,令他是非不分,黑白不辩了。”在说这话时,慕千雪目光一直落在绣春身上,盯得后者不敢抬头。
梁氏被她截了话,心中气恼,又不敢发作,只能在那里生闷气,至于陈太后,终归还是疼惜予恒的,改罚他去漪兰殿跪一个时辰,算作是小惩大戒。
在慕千雪等人走后,梁氏试探道:“母后,您真觉得皇后是无辜的吗?”
“无辜?”陈太后冷笑一声,对秋月道:“去把东西拿来给梁昭仪看看。”
秋月应声离去,过不多时,捧了两个纸包回来,其中一个里面是一朵朵细长的干花,色呈蓝紫,另一个是淡黄色的粉末,梁氏疑惑地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芫花与天花粉,当日你们走后,哀家不放心,又让人搜了一遍长信殿,结果从一个之前没发现的暗格里搜出来这两样东西;此事除了秋月他们几个,谁都不晓得。”
梁氏恍然,“那皇后怎么说?”
“她自是推得一干二净,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陈太后拨弄着腕间的沉香珠子,冷冷道:“可惜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抵赖;哀家原想着,等皇帝回来,交由他去处置,可现在慕氏横插一脚……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再拖了。”
梁氏小心翼翼地道:“母后真打算废黜皇后?”
“当年,哀家看她可怜,又心向着皇帝,就由着皇帝册她为后,本想着她能知恩识报,如今看来……”陈太后眼眸微眯,冷冷道:“她身上到底流着卫氏的血,怜惜不得。”
梁氏心底漫出一丝幽微的喜意,听这口气,长信殿那位是被废定了,“既然母后手里已经有了物证,为何还要由着贵妃去查?”
这句话,令陈太后握弄着珠子的手指猛地一用力,手串应声而断,顺着手腕松滑下来,骨碌碌散了一地,宫人赶紧弯腰去捡。
陈太后看也不看那些珠子,盯着正在徐徐烧着的炭盆,“她手里有一道皇帝的旨意在。”
梁氏好奇地道:“什么旨意?”
陈太后仿佛不愿说这件事,蹙眉道:“哀家乏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