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笑起来,对东瑗道:“祖母没事……”
然后在她手上重捏了下,示意她不要多言。
东瑗会意,笑道:“那我放心了。听闻祖母受了些凉,我正着急呢,宴席未散就离席了。我婆婆知道祖母不见客,让我代她向您请安。”
说着又给老夫人福了福身子。
老夫人就呵呵笑,拉起了她。
丫鬟端了茶点,詹妈妈让众多服侍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东瑗和老夫人在内室里说话。
老夫人就问她:“上次你让蔷薇回来说的事,如今怎样?”
东瑗就把六月也没有月信的事告诉了老夫人:“祖母,我嫁过去两多月了,小日子都没来……”
老夫人不由面露喜色,笑道:“瑗姐儿,定是有了。你真是好福气,进门就怀了孩子,以后在盛家,祖母也少替你担忧些。”
东瑗抿唇笑了笑。
少些担忧?这话是多么美好的希冀啊。
东瑗的心有些凉。
盛家子嗣单薄凋零,盛修颐又去了西北,倘若有什么事,东瑗简直无招架之力。
她是个御赐的柔嘉郡主,皇家只赏赐了她八百倾良田,四百两黄金,同亲王女的名声,却无封地和府邸。
她只是同亲王女,并不是亲王女。
什么柔嘉郡主,吓唬平常老百姓或许可以,在盛昌侯盛文晖面前,毫无用处。
这个年代,女人似物品般,就算被丈夫打杀,寻个乱七八糟的名头,栽赃个不贞洁,娘家都不能替她伸冤。
东瑗穿越到这个年代,比这个年代的女人更加小心谨慎。她站在后世的角度看这个年代人权的不平等,有种超脱现世的忧患。她不是那不知无畏者,所以她格外小心遵从这个年代的规则。
要想自保,她只能靠熬。
熬到盛府她的丈夫能做主,熬到内宅她能当家,否则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孝道至上,倘若她和盛昌侯起了争执,盛修颐不可能顾东瑗而忤逆父亲。不孝之人会被世人嘲笑,甚至官途上被御史弹劾,前途渺茫。一个人连父亲都不能孝顺,怎么会忠心于君主?
父权至上。盛昌侯掌控了盛府的一切。
怀了身孕就会平顺些?那要先弄清楚盛家子嗣单薄的原因才行。
这些话,在薛老夫人面前是不能再提的。
老夫人很高兴,跟东瑗说了好些怀孕初期如何保养身子的话。大约到了午初,詹妈妈进来说,胡太医来了。
老夫人就让东瑗到她的床上去,放了幔帐,才请了胡太医进来。
隔着幔帐,东瑗听到一个苍老男人的声音,给薛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呵呵笑,客气了几句,就让丫鬟端了锦杌才床前,给床上的人诊治。
东瑗伸出手,詹妈妈就在她的手腕上搭了一块丝帕,将肌肤遮掩起来,才让胡太医坐过来医治。
等了少许,胡太医说有劳,就松开了手,东瑗将手腕收回了帐内。
老夫人就让丫鬟端了茶上来,又叫詹妈妈把屋里的丫鬟们遣出去,才问胡太医床上的人得了什么病。
胡太医常年在权贵人家行走,虽不知床上人的身份,谨慎道:“左寸滑而圆,主思虑沉喜,气血旺足;左关流而利,主体力充盈,饮食善而佳。从脉象上看,这位奶奶是喜脉。且奶奶身子骨健康,胎气稳健,恭喜老夫人。”
说罢,看薛老夫人的脸色。
只见薛老夫人长舒一口气,露出欢愉的笑意,胡太医也松了口气。
他在老夫人屋里、而非哪位爷屋里诊出喜脉,真怕是家里的姑娘或者丫鬟做了丑事。
老夫人一生气,迁怒太医,砸了他的车马,从此断了他在薛府的行走,甚至断了他在这个行的营生。
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办事。
明明家里有人不规矩,为了遮羞,不肯承认,反而怪太医。砸了太医的车马,转身就悄悄把不干净的人送出去。
太医遇到这种情况,最倒霉了。
因为薛老夫人一向宽和体恤,胡太医不敢不说实话。若糊弄薛老夫人,以后镇显侯府也没有他行走之地了。
镇显侯府每年送的年礼比平常人家多好几倍呢。
见薛老夫人露出喜色,胡太医忐忑的心才算定下来。他心念未转,就听到薛老夫人高兴对屋里服侍的妈妈道:“酷热天气,有劳胡太医走一趟,封二十两的消暑银子给胡太医。”
胡太医大喜,忙给老夫人作揖。
薛府每年会都给太医院封年礼,平常看病是不收费了。但是薛老夫人大方,每次都会给几两银子的车马钱。
可一下子二十两还是头一次。
胡太医喜不自禁。
“应该的!”老夫人呵呵笑,
詹妈妈转身出门,拿了一封整齐的二十两雪花纹银给胡太医,送他出了荣德阁。
丫鬟们进来替东瑗打起了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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