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斌婚事皆是陶家一手操办,陶家钱多,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旁人要做几月的,他家几日便能办得漂漂亮亮,只几日的时间,到了下月吉日之前,婚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大明崇祯六年十月初八,宜婚嫁。
在这一天,大明最年轻的封疆大吏,当今圣上最得宠的大臣,武英侯、肃虏将军、兵部左侍郎、江南巡抚、百胜名将朱斌正式迎亲。
“请侯爷上马!”
“请侯爷上马!”
兴奋而响亮的声音从杭州官衙开始响起,披红挂彩的新郎官朱斌跨上了那匹脖子上系着一个大红彩球的乌黑战马,一脸的喜气洋洋。为他开路的将官,不是游击就是守备,朱斌几乎所有的部下都从江南各地赶来。
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出了个馊主意,这些江南军中的将官们,一个个居然都穿着雪亮的盔甲,前面开道的八十八名士兵,也都是盔甲分明,刀枪闪亮。若不是后面还跟着鼓乐手,几乎就让人以为这是出征打仗,哪里是去迎亲……
.从杭州一路到海盐,也实在够长。一进入海盐境内,只听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那些杭州来的和海盐本地的鼓乐手们,赛着劲的比着谁吃得好听,谁吹得够响亮……
来到陶家,无外乎就是见面寒暄,礼节礼仪等等之类。陶海这个朱斌的部下,今日成为朱斌的大舅子,在一众兄弟的撺掇下,可没少难为朱斌,弄得朱斌恨得牙齿直痒,心里只发誓等把老婆娶回门了,非得给这大舅子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等到哭哭啼啼的陶慕晴被大舅子陶海从楼上背下,这海盐的仪式可也算告一段落了。不过朱斌心里直纳闷,结婚本是件大喜事,新娘做什么非要哭哭啼啼的,难道真的这样才显得孝顺吗……
……
等重新回到杭州城,又是两天之后的事了,杭州城里城外早站满了要么前来道贺,要么前来看热闹的军民百姓,把个城门挤得水泄不通。朱斌自到杭州上任以来,江南一带风调雨顺,颇有点路不拾遗的味道,百姓早把他当成青天大老爷一般。此番朱斌成婚,焉能不来庆祝的?
好容易从人山人海中走出,又费了一个多时辰,时间已近中午。远远见到花轿到来,在杭州坐镇指挥的黎风,手势一扬,杭州城最盛大的一场宴会开始了……
……
这番成婚,媒人可是当今皇上,不过崇祯可不会亲来杭州,代表他来的却是新任秉笔监太监杨禄。女方家长自然是陶一元夫妇,可男方家长就让朱斌头疼了……
好在崇祯体恤下情,早知道朱斌父母已被金虏“杀害”,乃委派左副督御史岳谨元充任男方家长。好在岳谨元是黄飙的舅舅,黄飙又是自己兄弟,他的长辈自然也是自己的长辈,朱斌倒也没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
拜了天地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众人等了许久的酒宴终于开始。
眼看着众家兄弟不怀好意的眼神,朱斌心里大叫不妙。赶紧坐到主席,先敬了自己老丈人,老丈人他爹,岳谨元一杯,接着又举起杯子,恭恭敬敬地对杨禄说道:
“下臣叩谢圣上大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禄本就是代表崇祯而来,也不客气,端坐着受了朱斌之礼,这才急忙笑道:“侯爷这实在太客气了,圣上听说侯爷结婚,心里开心得很,本来老念叨着要亲自前来,可侯爷你也知道,这国不可一日我君啊……”
“公公来也是一样的。”朱斌笑道,他本来和杨禄当初在京师就已认识,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在下在杭州听说公公执掌了秉笔监,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今日终于得见,朱斌在这敬公公一杯。”
杨禄喝了一杯,忽然叹息了一声:“说起来,今天本来该是吴直吴公公来的,可惜啊,吴公公督军登莱,却不幸落到叛军手中,宁死不屈,终于惨遭孔有德杀害!”
原来当初崇祯以吴直监视登岛兵饷,不想孔有德兵变,吴直落到孔有德手中,他虽身为太监,倒也知道忠君报国,破口大骂孔有德,终于被孔有德拿来祭旗帜。
吴直一死,杨禄随后就承了秉笔监太监这一要职。
正聊着,岳谨元才想插嘴,忽然看到自己外甥黄飙走来,一见他左臂空荡荡的袖子,眼眶都红了起来,总算他定力好,才没有当中落下泪来。
“舅舅。”来到这一桌前,黄飙懒洋洋地叫了一句。
岳谨元正襟危坐,眼睛都不向黄飙瞟一眼,好像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舅母有些想你,这次朱大人回京,你想朱大人求个情,随着一起回去下吧……”
朱斌心里只觉得好笑,这舅舅明明疼煞了黄飙,却偏偏要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来。
黄飙“哦”了一声,一转脸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抚帅,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这天底下哪有新郎官不向客人敬酒的道理,兄弟们可都正在等着你呢!”
朱斌心里大呼头疼,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今天哪里还能好过,可黄飙却说得在理,哪有新郎官不去敬酒的?勉强硬着头皮站起,从这一桌到那一桌短短的几步路,朱斌的双腿却好像有千斤之重一般挪不开步子……
……
“陶公,我这可祝你得了个好女婿啊。”朱斌一走,杨禄就满面带笑地说道。
“哪里哪里。”陶一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我陶家能和圣上攀亲,实在是祖宗造化,可惜下民不能叩见天颜,否则必定叩谢圣上天恩。”
谁想到边上岳谨元面色一正:“陶公,不,陶大人,你现在哪里还是草民,你可和我一样都是朝廷命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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