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晚就没了。还交代小暄,必须保密,不能说出去。本来计划从他爸那里拿到零花钱之后,把钱还上,小暄星期一再交。没想到,你们知道了,小暄为了替浩儿保密,撒谎说自己把钱花了,搞成这么大的误会。”
“真的假的?”妈妈问。
“浩儿知道小暄挨打,就跟我们承认了错误。算他有担当,催我过来跟你们道歉,顺便把事情说明白,免得你们继续误会。”周奶奶从兜里掏出几张钱,继续说:“浩儿说借了二十五块,二十块是交给老师的服装费,还有五块是你平时给的零花钱,存下来的。”
“是这样吗?”妈妈问我。
这是在说我的事吗?我破天荒头次听,找不着北。妈妈问我,我傻了眼,感觉有无数只蜜蜂在飞。好在抬头看林浩哥,他眨眼向我暗示。
我照着他提醒的做,轻轻点头。
“冤枉孩子了不是,这一顿打,挨得真是可怜。浩儿,你过来看看,小暄因为你被打成什么样儿?”周奶奶掀起衣服袖子,一条条深紫色的条纹清晰可见。“背上更多。静芳啊,你对孩子有多大仇,下这么狠的心。刚才我也想打浩儿,看在他主动认错的份上,我忍了。”
“外婆,你可以打我,我错了,应该挨打受罚。”林浩哥说。
“这次我不打你,但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再敢撒谎,就回县里跟你爸过,别再跟着我们,我管不了你。”周奶奶严厉地说。
“我知道。”林浩哥回答,转而对妈妈说:“阿姨,我想单独给小暄道歉。”
“可以。”我连忙说。
我从床上下来,跟林浩哥出了院子。
田野中蛙声一片,此起披伏,像永不停歇的交响乐。
我们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林浩哥不说话,我也不说。我等他先说,因为心里小小的气还堵在那里。
“对不起。”林浩哥说。
我低着头,不回答,脸颊情不自禁流出泪来。
“别哭啦,对不起。”他又说一遍。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我用脏兮兮的手背擦干眼泪,说道。
他靠我坐近了一点点,但是没有说话。
“其实我有点生你的气。你明知道我不会撒谎,还嫌我撒的不对。我都挨打了,你不安慰我,还跑去跟大洪打架。”
“如果昨天晚上我在家,你就不会被打。大洪应该站出来,为你说话。”
“其实打的时候疼,一会儿就不疼了。”
林浩哥望着我笑了笑。“我看你是打傻了。”
“你也傻,你撒谎说买卡片。怎么不提大洪?”
“他不再是我朋友,最后一回帮他。”
林浩哥静静坐着。我静静坐着。
两个小小的影子仰望挂在树梢的明月。成长的脚步像一把小刀,经过的地方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当我回望时,发现我的印记旁还有另外一条清晰的印记。他们交缠、分离、又交缠,像两棵长在一起的树,清辉映照,深刻而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