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有一个人悄悄地凑过来,低声地跟俞蘅打招呼:“你好。”
俞蘅侧头, 看到是一个脸上包着绷带的女人。女人不知道俞蘅在黑暗里也看得到她的脸,低声说:“是我, 之前你救过我,将我从检票口拉进来的,还记得吗?”
“记得。”
女人摸摸脸,轻笑着说:“我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我想肯定会留疤。”
俞蘅没说话,听女人又说:“本来我以为自己会死在外面,身体会在那些毒雾里变成一滩烂泥。毁容也没什么, 人活着, 就能做很多很多事情。”
她抓住俞蘅的手,放下塑料包装的条状物,若无其事地说:“我是特地过来跟你说谢谢的,撑下去, 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俞蘅捏了捏, 是巧克力。女人留下两根巧克力,慢慢地挪回去。
他笑了笑,将巧克力收进大衣里面,隔着大衣撕开包装,没有透出一点声音,折下一块含进嘴里。
断粮第三天,有人在偷偷吃自己的食物时被发现, 引发哄抢,甚至发展为踩踏事件,造成十一人受伤。
俞蘅特地挪到那个女人身边坐着,将她挡在墙角里。
刚开始女人有些害怕,以为他有不好的想法,那两块巧克力给她带来了隐患。后来见他坐如松,偏瘦的身板挡在她的身前,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心里羞愧,夜里又悄悄给他塞东西。
俞蘅没有收,塞了回去。
断粮第四天,有人提出要去原来的休息室里找吃的。
“我们之前跑得急,那里还剩不少吃的。”
火车站方面,觉得这么久了,暴露在毒雾里的食物肯定也坏掉了,觉得没有出去的价值。而且,大家都饿坏了,没什么力气,现在出去,万一跑不回来怎么办。
况且,之前爆发的矛盾让他们心寒,并不愿意让员工出去找食物。
饿到极致,连争吵都没了力气。最后只有六个人决定出去,回来之后满身伤,拿回来的食物,包括半袋子腐黑的大米,一些包装破损是袋装食物。
有人围过去想去拿,被那六个人恶狠狠地瞪住,边瞪边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咽下去。
咔擦咔擦——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是有人继续往前,手伸过去——“啊!”
蹲在地上,连伤口都没有治疗埋头大吃的人,抓住那只手,咬下去,用啃肉骨头的力气,咬下去!
“啊放开放开我!”
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女人松开嘴,舔了舔,继续抓着米往嘴里塞。
他们六个人将带回来的东西全部吃掉了,结果之后纷纷拉肚子,最严重的那个甚至休克了。
卫生员也没办法,车站里没有这个抢救条件,那个女人挣扎到了第二天,直接咽气了。
其他五个人,也是躺着起不来,这下子将其他心动的人的想法全部浇灭了。
“怎么办?我不想饿死呜呜呜……”
沉重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俞蘅身后护着的那个女人说:“我叫郑泽葵,你叫什么名字?”
她是一个谨慎的女人,十分懂得在外怎么保护自己。
也许之前冒险将两根巧克力塞给俞蘅,作为救命恩情的报答就已经是很大胆的行为了。之后她跟俞蘅没有别的联系,连名字都没有互通过,摆明了两不相欠。
但是现在她却主动跟俞蘅互通姓名。
俞蘅回头看她,包着绷带的女人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
“我叫陆恒。”
“你说,我们能够等到希望吗?”
前几天这个女人还鼓励他说,肯定会得救的,现在却好像已经失去了信心。
“不知道”
“我希望能得救,我还年轻我想活下去。”
俞蘅的目光落在车站那群人身上。直到现在,那边还是静悄悄的。
人心真的是难以估摸的东西,这一次他放出来的东西,车站那边全部都独吞了。
看来那一场争吵,让车站那边对乘客产生了无法消除的不满,即使这不满造成了一死五伤,他们都没有后悔。
那是他特地在子兑换系统里找出来的一种类似压缩饼干的商品,吃了能够产生饱腹感以及回血。
每一块要价2点薪火点,一块有巴掌大,最少可以撑三天。
这种东西他自己平时不会吃,不过对于这些饥饿的人们来说只要是食物就成。
他看中的是车站那边的执行力和统筹力,毕竟他不可能一个个地将食物发到每一个人手上。
这太麻烦了。
没想到车站这边竟然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冷眼旁观这一项做得比他这个外来人士还要熟练。
既然这样,他也没办法,他不能够暴露给自己带来威胁。
好在上天并没有将人逼到绝境。
“毒雾散了!毒雾散了!”
尖叫打断俞蘅的思索,他转头一看,趴在门上的众人挡住他的视线,他站起来通过门上方的空隙,看到外头毒雾如同潮水一样退去的场景。
“你说的对,真的得救了。”郑泽葵也站起来,喜极而泣地抓着俞蘅的手,直愣愣地看着外头:“得救了!”
“我们得救了!”
“快开门,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心情最复杂的要属车站的工作人员了。天知道他们在再次看到神秘出现的食物时,做出那种独占的决定多么艰难。
他们为了长期生存而做出跟他们一贯的工作准则完全相悖的举动,没想到就隔了两天,毒雾就散了。
那些纠结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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