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蜜蜂哥哥昨日晚膳私下里跟她说的话,心中不是滋味儿;她甚至觉得入口的糕点,都不像原来一样甜软怡人了。
玉茗眼看着,原本可以被她利用、整倒楚芳泽的福熙郡主,现在居然动了要跟楚芳泽和睦相处的心思,她怎肯罢休?
“哟,我的郡主!您可别天真的以为,那个楚芳泽真的能有您的度量,愿意心甘情愿地与您和睦相处,人家可还惦记着咱们睿王府的王妃之位呐!不信您问问,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婢女,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
“可是,她为了给我做点心吃,剥桃仁连手都磨破了,我总是有些愧疚的。”
“您还愧疚?您知道昨个儿王爷从东厢房中出来后,去了哪吗?”玉茗不怀好意地挑唆,“王爷连个弯都没舍得拐,直接就去了高等侍婢房,去找那个狐狸精!那些桃仁,都是王爷自己抢着要剥的,哪有几颗真的是那个贱人剥的?奇怪的是咱们王爷,这么些年来,几时对谁这么热情过?”
昨日,自打芳泽被福熙刁难,在侍婢房中用手剥桃仁时开始。玉茗就派了红桃去窗根下盯梢,生怕楚芳泽暗自偷懒。
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朱沐峰下朝后,从东厢房出来也不休息,竟然就直接奔去了高等侍婢房,还帮楚芳泽剥桃仁。
红桃自然十分小心,不会被人发现。同时,她也顺理成章地,把看到的“事实”都转述给了玉茗。玉茗怎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搞些事情出来,她都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在宫中积累的生活经验。
福熙听玉茗说桃仁是朱沐峰剥的,瞬间,她的心也如同被核桃壳扎了一样的疼;吃到嘴里的红枣糕,勉强哽咽下去,剩下的放到精致的碧玉盘中,再也舍不得吃一口。
玉茗未料:福熙并没有直接生楚芳泽的气,而是实实在在地心疼起朱沐峰来。
玉茗自知失言,转而试图引导福熙的情绪:“郡主,您可别难过呀!这个不是您的错,都是那个贱婢的手段太厉害,把咱们王爷都迷成什么样了!”
愧疚、心疼、嫉妒,间或还有一种患得患失的复杂心情,一齐涌上赵曦儿的心头……她竟然当众哭了起来:“啊呜……啊呜……”
玉茗无奈地看了红桃一眼。她二人,对面前这个只知道哭的郡主,万般不屑。
好在看到,自己挑唆赵曦儿和楚芳泽敌对的目的,已经初步达成。玉茗借机假惺惺地逢迎:“郡主,奴婢是府中老人,王爷的喜好奴婢最是知道。不如咱们想一想,下一步该怎样做,才能让王爷回心转意?”
福熙的情绪仿佛真的找到了出口,停止哭泣,眨了眨大眼睛,问道:“蜜蜂哥哥喜欢什么?”
“王爷最喜欢看楚姑娘跳舞。郡主,不如咱们不耻下问,向那个贱婢学来几招?”
玉茗这番话彻底刺激到了赵曦儿脆弱的神经,击败了她最后的理智。
“我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到底把舞跳成什么样!”福熙纠缠着手中的丝帕吩咐道,“惠嬷嬷,去尚衣院传本郡主的话,命令她们找一件‘好看’的舞服,送到侍婢房去,本郡主要看楚芳泽跳舞!”
高等侍婢房中。
宽椅上,芳泽手握一捆竹简兵书,正在静静熟记。那捆竹简看上去有些陈旧,应该就是睿王爷精心收藏的珍品奇书。
紫莲坐在床边,一针一线地给王爷绣随身佩戴的香囊。
原本二人做完了正房中的活计。芳泽会按照朱沐峰的特许,到尚文阁中去读书;紫莲会继续守在正房,等待王爷回府。但是,这几日福熙处处找她们二人的麻烦,芳泽不忍连累紫莲,只好躲到侍婢房中看书,恐惹事端。
芳泽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忍让到连房门都不出的地步,却偏偏还是祸从天降。当她接到尚衣院的婢女送来的“舞服”后,决定要使一些伎俩;虽然看在朱沐峰的面子上,她不会伤害福熙,但是也要做到最起码的自保,决不能任人欺辱。
等尚衣院的婢女走后,楚芳泽抖开漆盘中的罗衣——竟然是件胡服。
“这明摆着就是在刁难人!说是要看舞蹈,竟然连条裙子也不肯送来,这样衣裤分明的胡服,怎么跳舞!”紫莲忿忿不平地说道。
芳泽很感激紫莲能为自己说话,但是问题还要靠她来解决。芳泽看着漆盘里的胡服,知道福熙不会让她轻易过关,她眼眸一转,已经想出了应对的计策。
芳泽转身,对紫莲揖了一个万福礼。紫莲慌忙扶起眼前的璧人,安慰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妹妹说就是了,何故如此?”
“妹妹确实有事相求。”芳泽也不揶揄,直截了当地说道,“姐姐可会做皮影?”
“皮影?以前小的时候,我在民间倒是见过,但是不曾做过。”
“芳泽只想借姐姐的妙手,为我做上一回。”
“妹妹既然开口要我做,定是有所用途,时间紧迫,我也不便多问。皮影的缝合倒是容易,只是……这人物的轮廓,我实在无能为力。”
“多谢姐姐!我这就取纸笔来画。”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若是让郡主等急了,怕是又多一条罪过!你快去穿衣,我给你磨墨。”
“有劳姐姐!”
芳泽用极快的速度,穿上那身胡服;然后找来清水,洗去了脸上的妆容。她的素颜配上胡服,俏丽又自然。
墨已经磨好。芳泽的笔锋飞快,游刃有余地在纸上勾勒着……只短短的几分钟,一个个鲜活的“皮影小人”就跃然纸上。看得紫莲心悦诚服。
芳泽画完最后一划,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转身准备出屋。
“妹妹打算就这样……素面朝天地去中院吗?”
芳泽停步回头,微笑着解释:“郡主听了小人的挑唆,看我已经很不顺眼了,我又何必浓妆艳抹再要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