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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彼此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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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道:‘人呢?领我去看看。’

    ‘朝奉,我可是把您等回来了。’没等道定出声,堂屋里便有人伴着声音走了出来。

    文定定睛一看,乃是铺子里的伙计李强,他乃是汉口新铺子开张之后才招进来的伙计。还记得文定初到分铺的当日,他与那个叫阮三的伙计还曾与文定有过一次不太愉快的经历。

    若说起来,那件事全是阮三的过错,可却将他也给牵扯了进来,好在后来文定并没有计较这件事情。自那次不愉快的初次见面之后,虽然有了文定的保证,可李强心里一直还是存有一份担心,后来的日子里,文定真的如他所说一视同仁,没有丝毫针对他们的意思。

    是以李强对文定是尤为感佩,这四、五年来李强做事是兢兢业业,再加上他本是汉口人氏,对汉口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在文定手底下做事,很给了文定一些帮助,所以今年经几人商议,将李强升为了分铺的三掌柜。

    李强私下认为,这是文定有意在栽培自己,心中对他的感激之情便愈浓,每每见到这个比自己的岁数还要小上几轮寒暑的文定,都是用敬语称呼。一开始,倒还真是让文定很有些不能适应,好几次特意暗示他不必如此拘礼,然而李强依然是坚持如故,久而久之文定也就随他了。

    谁知这样一来,铺子里的同仁们也随之拘礼起来。虽然职位是晋升了,可铺子里原本还可以说上几句的朋友却也越来越稀少了,为此文定还颇有一番触动。没有了那些冷嘲热讽固然是好,可被包围在盲目恭维之中的滋味,也不是那么好受。

    今日在自己的家里,当着父母亲人之面,听到这样的称呼,文定心中的不安尤为强烈,赶忙掩饰难堪的说道:‘李掌柜,你怎么来了,难道是铺子里有何事发生不成?’

    李强恭敬的道:‘东家听闻您大婚,便让我代表他以及铺子里所有的伙计、掌柜前来表示恭贺,众人凑起来的贺仪方才已经交给太爷了。’

    ‘怎好意思惊动诸位呢!’这件事文定本就不愿意让人知晓,现在可好,只怕是汉口那边的风声已经不胫而走了。文定那些个心头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对人述说,又自责的道:‘还麻烦李掌柜亲自跑来一趟,是不是东家另有什么吩咐吗?’

    ‘这叫我如何好说呢?’李强面有难色的道:‘柳朝奉新婚燕尔,买卖上的事本来是不该让您操心的,奈何这是东家的吩咐,小的也是遵命行事。’

    原来李强一路上都是心绪不宁,怕文定怪责他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搅,殊不知此刻看见了他,文定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文定内心虽万分惊喜,面子上还是不能表露,问道:‘东家究竟是有何吩咐,李掌柜但说无妨。’

    ‘具体的事也没跟小的说,只要我给您捎带个话,若是这边的婚事忙完之后,请朝奉尽快回铺子去,说是有要事。’

    多的话,自然也不会对他这个刚刚晋升的三掌柜说。须知道文定原来在庙山当三掌柜的时候,也就是拨拨算盘,督促伙计们不要偷懒,那些要紧的事情,都是来到汉口分铺之后才渐渐涉足的。

    这样一来,正合了文定的心意,文定虽然尽力掩饰,可脸上的春色还是不由自主的显露了出来,恨不得立即转身迈步,便离开这个充满压抑的家。只是在此之前尚需要将家里的诸事交代一下,道:‘李掌柜里面请,这一路赶过来,一定是还没用午餐吧!待我陪你用过了之后,我们再一同起程。’如此一来连自己午餐的借口也找到了,文定心里简直乐开了话,这李强来的当真太是时候了。

    进到堂屋之后,文定的叔父柳世荣,娘亲柳章氏都赫然在列,那位新妇大约是怕见生人,已经避入新房之中。文定又向二老引荐一番,其实也不必他介绍,在文定回来之前,李强便拜见过二老,自是心中有底。

    只是对于文定即刻便要返回汉口,柳章氏略有微词,道:‘昨日刚刚完婚,哪里就有今日便要辞家上工的道理?怎么着也要歇上个三五日的吧!’

    ‘确实不该,确实不该。’李强连连自责,他初从东家那接过这件差使,便感到有些为难,只是拿着人家的工钱,又怎敢对他的决定说三道四呢!只好硬着头皮前来。

    文定生怕这件事被娘亲打破,赶紧说道:‘若不是十分紧要之事,东家必也不会如此,孩儿特来请示叔父、娘如何是好?’

    柳章氏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柳世荣抢白道:‘男人们在外面辛苦操劳,岂是你这妇道人家能够明白的道理?如果任何时候都首先想着家里那些琐碎的破事,一点出息都没有,那还算个什么大丈夫?怎么在这世上为人?’

    柳章氏听得是哑口无言。

    接着,柳世荣就朝文定说道:‘这些年来,你那东家十分器重于你,家里的一切也皆是东家的赏赐,连你的婚事也惦记着,对你可说是仁至义尽。你若不好好为人家做事来报答这番恩情,便不是我柳家的子孙,且不可只顾那些儿女情长,因私忘公。’

    ‘儿子明白。’东家与师傅对他的恩情,文定即使肝脑涂地,也决计是报答不完的。又向母亲求道:‘娘,这李掌柜不辞辛苦,大老远的来了,还请您老人家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吃食没有,总要留人家吃顿午饭,吃完之后我们也好赶路。’

    ‘嗯。’柳章氏自然是满口答应,转身就往厨下走去。

    李强一听是老夫人下厨,怎好意思收受,赶忙起身客气道:‘不必了,不必劳烦老夫人了,来的路上我已经是用过了。’

    ‘诶,这么大老远的来到我们这里,岂能有连餐饭也不吃便回去的道理?这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会怪责我们柳家没尽到待客的礼数。’柳世荣催促着自己的女人去厨下备些好酒好菜,他要陪客人喝上几盅。

    颠簸了一个上午,李强腹中也是饥肠辘辘,客气了几下后,也就没再坚持,与文定的叔父攀谈起来。这李强打小生长在汉口,对那里的变迁极为熟悉,在这点上,文定他们这些后来之人怎么也比不了。可巧柳世荣在十年以前,自己人生最为忙碌,最为自豪的那一段光阴也是在汉口度过的,对当时那些旧的街坊,旧的见闻也是十分有印象。

    两个人在这些旧事上倒是挺谈的来,这里面连文定也插不上嘴,只好去厨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家里来了客人,新媳妇自然不能让婆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当文定来到厨下之时,任雅楠已经在里面忙活好一会了,边做还边和婆婆两个有说有笑的,婆媳二人的关系倒是十分融洽。

    然而自文定进来之后,这厨房里原本和谐的气氛就陡然直下,任雅楠借故道:‘婆婆,我先出去淘米,完了再来帮您。’

    ‘行,记得把旁边的萝卜、青辣椒也洗了,一会儿好做菜。’在柳章氏的眼中,任雅楠这种回避不过是新妇人的羞涩,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多她并不知晓的内情。

    任雅楠依言行事,错过文定时一脸的漠然,文定也是让过一旁,生恐有所沾染似的。这昨日方才拜过堂的二位新人之间,不但是不曾说过一句话,就连一个交流的眼神也不曾有过,皆把对方当作是洪水猛兽一般,惟恐避之不及。

    直到任雅楠的身影走了老远之后,文定才凑到娘亲身旁,柔声道:‘娘,有什么事孩儿可以帮您的?’

    ‘娘这没什么要帮手的,可你媳妇那怎么办?’柳章氏怨责的道:‘昨日才完婚,今日便要上路,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妇道人家如何是好呀!’自己男人那肯定是不会理会,这些牢騒柳章氏也只好冲着自己儿子发发。

    然而从昨日到今日,文定虽然没与那任雅楠有过交谈,不过却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她初步有了一定的认识,知道她对这桩父母敲定的婚事,其实心里也跟自己一样厌恶,不然不会如此冷漠。文定自忖道自己待在家里,势必两人就要独处一室,若是自己早些离开,对她,对自己而言,都将是一件好事。

    文定从怀里掏出自己早已带回来的那些银票,递给母亲,谎称道:‘娘,这是东家托外面的李掌柜带给我的银票,您收好了。’

    ‘这么些呀!李掌柜不是将你们东家送的贺仪都交给你爹了吗?’

    ‘那是他们凑的贺仪,这些是孩儿平日存在柜上的。回来时走的匆忙,也没顾上支取,东家知道家里办事要花不少银子,所以特意让李掌柜给孩儿带过来的。’

    在文定这番合乎情理的解释之后,柳章氏才不疑有他,然而又怪责道:‘诶,你这傻孩子,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怎能将自己赚来的银子都交给娘的呢!懊给你媳妇帮你保管起来才是呀!’说着又将银票推还给文定。

    那文定如何会答应,坚绝不肯,道:‘她一个未满十八的女子,不愁吃不愁穿的,要钱做甚,还是放在娘的手里好了。’

    ‘傻孩子,这女人家如何就没有花消了?’这个孩子跟他老子一样,半点女儿家的心思也不懂,柳章氏没好气的道:‘这头上戴的,脸上抹的,身上穿的,哪一样不用花钱呀!你媳妇又不跟娘似的已经是老太婆了,女儿家的花样怎么也要来点呀!打扮好看了,你这做相公的脸上不是也有光彩吗?’

    任雅楠打扮不打扮,关他什么事,文定心中很是不以为然,然而又不得不应付自己的娘亲道:‘这些事,娘您就看着办吧!也不必太照顾她,三位弟弟还没娶亲,家里的银子也不能白白浪费了。’

    ‘这个娘难道还没你清楚不成?’柳章氏在文定大婚的当晚,便开始盘算着下面该轮到给哪个儿子张罗着办事了。

    文定又跟母亲扯了一会闲篇,便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午饭用过之后,文定偕同着李强,还有么弟道定便要告别家人,踏上回归汉口的马车了。临别之前,柳章氏非要文定与任雅楠说上两句贴己话。无奈之下,二人只好脸对着脸站立着,如此接近的距离,心上的感觉却是十分遥远,让二人很是尴尬。

    然而当着父母的面,文定一句话也不说,自然是会让人瞧出端倪来,进而还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文定憋了半天,只是交代道:‘在家里,帮我孝敬父母,照顾弟弟们。’

    任雅楠喃喃的应了声:‘嗯。’

    文定说着便头也不回的登上了马车,招呼着车夫扬鞭起程。

    柳章氏还笑着对家里人说道:‘这孩子,和自己媳妇说话,还吞吞吐吐不好意思。’

    老二以定自以为了解的笑道:‘大哥那是看着我们这么多人在场,不好和新嫂子说悄悄话,怕我们笑话他。’一时让柳世荣一家皆笑了起来。

    殊不知,虽然他们在汉口就曾碰过面,但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寒暄过一句话。如今这句乃是他们行大礼以来的头一次,而且任雅楠还只是虚应了一声而已。这段坎坷的婚姻,正如二人的心情一样,束缚着他,同样的也在煎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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