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接茬道:“嘿
个,怎么一股大碴子味儿。”
另外一个嬉皮笑脸:“哈哈,东北山炮进城,腰里扎根麻绳,看场电影不知啥名,喝瓶汽水不知道退瓶——”
胖子挠挠后脑勺,低头瞧瞧自己这身打扮。他本来就不咋喜欢打扮,再加上准备去砖厂干活,头上戴着毡帽,下身一条劳动布的裤子,上身就是一件秋衣,也没有外罩,脚上蹬着一双胶鞋,虽然腰里没扎麻绳,不过一看打扮确实像地地道道地农民。
“农民咋了,招你还是惹你了?要是没有农民种地,你小子想吃大子还吃不上溜呢!”胖子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地:拿乡下人取笑,显出城里人的高贵身份。
“咋了咋了,你说咋了,们你这打扮儿,来我们北京都影响市容。”小青年还故意学起胖子的口音,显然是想耍耍这个不知好歹的乡下人。
丫丫气坏了,叉腰嚷:“欺负人啊,就你们这样真给北京丢脸。”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嘴可厉害着呢。
胖子伸开胳膊,把还要往冲的丫丫拦住,然后慢慢悠悠地“丫丫,你记不记得胖叔叔跟你说过,夏天的时候,臭狗屎很快就会绷皮,所以就闻不到臭味;可是你的脚要是踩上去,那就臭气熏天。”
丫丫听了,也很配合地点头,嘴里还嘿嘿直乐。
“姥姥!说哥几个是臭狗屎,今个非他孙子不可。”几个小青年呼啦啦站起来,舞舞扎扎就要伸手。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两没下地干活,浑身就紧邦邦不得劲。”胖子晃动几下肩膀:“车上人多,咱们等一会到下去找个宽敝地方耍耍,要不就上**广场,那最敞亮,也叫全国人民瞧瞧你们这几个臭虫。”
听子这么一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几个小青年更挂不住了:“哥几个,今个咱们要是叫土老冒给气了,以后就别在四九城里混了。”
不过,这个家伙叫得挺欢实,可一看胖子那身板子,一时还真没人敢往前冲。
胖子鄙夷地瞧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这样还好意思出来丢。北京是全国人民的都,别因为几条臭鱼,影响光辉形象。”
车上的乘客都纷纷叫有几位外地乘更是站起来声援胖子,几个小青年简直成了过街老鼠。
正好这时候到了一电车停下,那几个小青年跳下车,然后指着胖子:“土老冒,你要是条汉子,就痛快点下车,咱们玩玩儿!”
胖子还真就不信这个邪,迈步就往车门走,忽然,车门前面的座位上站起一人,嘴里嚷嚷着:“胖兄弟,我跟你下去,还真就没王法了呢,看他们能弄出什么妖蛾子!”看来,这位要是放到古代,那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汉。
跟他同座的又站起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他爹,瞧你这脾气,我们还要给孩子看病呢。”
“看病也不急这一会,咱们也在农村插队,就看不惯这些瞧不起农民的人——胖兄弟,下去啊!”那个男子三十岁上下,也是血气方刚,看样子脾气挺暴。
而此刻的胖子,却如同傻了一般,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化作一座雕像。
这时候,车门一关,电车重新启动,外面那几个小青年满脸胜利的表情,追着电车跑了几步,嘴里还嚷嚷着什么,不过,胖子现在啥也听不见。
刚才要下去帮着打架的男子忿忿坐下,丫丫也使劲胖子的胳膊:“胖叔叔,怎么了?”
胖子稍稍恢复一点清醒,然后靠在座椅边上,就如同刚刚被人用木棒子在头顶重重敲击了一下似目光有些呆滞。
刚才要帮他打架的男子,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他就是胖子以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当中最为熟悉的人——老爸。
虽然面孔比胖子记忆中的有些年轻,但是,火暴的脾气,仗义的性格,都一点没变。
而那个温柔的少妇,也正是胖子的老妈。
胖子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其实受到父母很大影响,外表更随母亲,内心却更像父亲。
而那个襁褓中的婴儿,难道就是自己吗?胖子晕了,彻底被弄晕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刚要上前招呼,却见电车又到站停下,老爸和老爸收拾东西,抱着孩子下车。
胖子一见,也拉着丫丫,慌慌张张下车。丫丫嘴里抗议着:“胖叔叔,咱们还没到站呢?”
“丫丫,先别吵,这是胖叔叔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站。”胖子表情严肃,目光中有些湿润,脚步飘忽地走下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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