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可以请您相信我吗？

带着她传送离开。

    那一刻，恩维像是感应到什么般突然望向这边，在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眸中，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多出些许哀伤。

    可他什么都没看见。

    ……

    星界，黑夜神国处的战场。

    随着“战神”和“黑夜女神”分别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黑夜女神”如同彻底疯狂般，气息变得无比可怕。

    祂的体型一瞬间变得比“战神”更巨大，彻底失去人形，似蜘蛛、似魔狼的祂以冥河为衣袍，手中巨镰燃起苍白火焰，将鸟型黄金饰品被佩戴至额头，被捧在胸口的“红月”散发出影响灵性的浓郁月华罩住三神，然后就是一次超越极限的强制入梦！

    是三神同时入梦！

    可祂没有趁机发动攻击，而是抬起那只拿着不起眼纯黑骨钉的手臂，刺向从冥河中上浮的另一位巨人尸骸。

    就在入梦状态下，“黑夜女神”无声无息完成了动作。

    没有半点疯狂，只有绝对的冷静！

    纯黑骨钉刺进巨人尸骸头颅的瞬间就自行崩解变成了飞灰。

    像是抵达了极限，又像是完成了使命。

    只是到这里“战神”就挣脱了梦境，战斗本能先一步挥舞巨剑格挡“黑夜女神”的巨镰劈砍，可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同，“大地母神”出于干扰目的的藤蔓在祂的臂甲外侧留下了一道划痕！

    很浅，但确实存在！

    就在祂这身“防御”和“守护”概念具象化的全身甲上！

    祂的防御，降低了！

    ……

    被克莱恩一句话弄沉默，亚瑟也终于体验到一把情绪不连贯的感觉。

    因为整个乌托邦的体量太大，信息构成也过于复杂，他很难确定这座城在灵界诞生对应区域的进程，本想随手打个赏，让“诡秘”之争能更精彩，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克莱恩早就开启了内卷模式。

    不是才知道阿蒙的图谋吗？

    真就不怕卷死自己？

    猜都不用猜，亚瑟就知道这是罗塞尔在帮忙“种田”。

    一位神灵层次的“工匠”，一个接近神灵层次的“占卜家”，对于同时拥有两个时代记忆宝藏的祂们来说，几乎是什么事都能做到，任何麻烦都比不上这种联合。

    罗塞尔重生在乌托邦，不管是对罗塞尔、还是对克莱恩都是最好的选择。

    意识到这一点，亚瑟轻轻“啧”了一声。

    是的，罗塞尔在乌托邦重生并不是他的安排，他当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进行随机投放，都还想着罗塞尔直接出现在贝尔纳黛面前的戏码呢。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察觉神战又有新变化，眼前的密偶夏洛克也还在等待答案，亚瑟只好先放下分辨这是“混乱”的小概率，还是“命运”的眷顾，说道：

    “行吧，那就告诉你，托尔兹纳打算要挑战‘欲望母树’，以节制对抗放纵，夺取对方那份源质，而我答应帮祂制造这种机会……

    “现在你知道了，又想做什么呢，阻止？”

    祂只说了关于托尔兹纳的部分，没有说自己的部分。

    而真正听到祂们计划要做的事情，密偶夏洛克略过一脸看好戏表情的亚瑟，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托尔兹纳，脸上的职业化笑容缓缓收敛，浮现思索神色。

    此时此刻，克莱恩终于知道了威尔为什么一定要把预言告诉祂，以及匕首、盾牌、无脚鸟的意义。

    因为托尔兹纳的选择太疯狂。

    不管祂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变成末日源头的一部分，无法再通过原初屏障回归地球，地球诸神必定将祂划分到敌人阵营。

    谁也不能保证托尔兹纳现在是节制理念的象征，在接触到“欲望母树”的源质后还能保持不变。

    神灵执掌的权柄决定了祂们的特质。

    “宇宙暗面”就是一个例子。

    亚瑟也算一个。

    托尔兹纳和“欲望母树”表面上执掌的核心权柄和概念象征实在太微妙，简直就是手心手背的关系，谁又敢把信任交给这样两种存在的结合。

    就算退一万步说，克莱恩愿意相信祂依旧站在地球阵营，会帮助祂们对抗末日，也会隔绝祂对玫瑰学派节制派的影响。

    因为祂输不起，人类更输不起。

    给出这份信任基础就是托尔兹纳还是祂自己。

    末日源头从来不缺少祂这份力量，但地球缺少一位信奉节制理念的“被缚者”。

    预想中那个艰难的未来非常需要祂！

    思索了再思索，衡量了再衡量，明明有数十种逻辑清晰、手法巧妙的方法在心中浮现，克莱恩却最终操控密偶说出一句无比质朴的话语：

    “可以，请您相信我吗……？”

    似乎是被这种清澈的愚蠢吸引，托尔兹纳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密偶夏洛克。

    祂曾听过一句差不多的话，那位当时说的是：

    “要试着相信我吗？”

    两句相似而不相同都在邀请祂做选择。

    “哈哈哈哈哈哈哈……搞了半天就这，‘命运’难道是安排你来搞笑的，你发动嘴遁倒是也多说点词儿啊，真是笑死我了~”

    看戏吃瓜的亚瑟实在没忍住，事情的发展实在太有趣了。

    祂们很清楚克莱恩的意思。

    祂以未来成为“诡秘之主”后打开西大陆封印，让托尔兹纳获取源质为筹码尝试挽留祂。

    说的那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就像是在请求、甚至是恳求。

    会这样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知道祂这位“诡秘之主”出了问题，让未来变得难以确定，托尔兹纳和威尔这类存在才会放弃等待，选择使用更加主动的方式来掌控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祂们这种活过漫长争斗的胜利者，怎么会因为一句空话改变想法？

    这个道理克莱恩自己很明白。

    如果不是确实没有了办法，祂不会做这种蠢事，威尔宁可承受巨大代价也要告诉祂预言的选择，让祂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但托尔兹纳始终保持沉默。

    还是笑够了的亚瑟把这个完全掉在地上的话题捡了起来，他像个热心观众般给祂们出着主意，只见他先是对托尔兹纳说道：

    “你别呀，怎么说都是‘诡秘’候选，万一祂是个小心眼儿，等祂把这盘死棋彻底走活，以后满宇宙追着报复咱们怎么办？反正你也在等，咱们就多等会儿呗~”

    他早就看出选在灵界完成晋升，又不主动跨越“门”来到这边的托尔兹纳是在等什么。

    所谓的“早到”，只是他想看看这家伙被发现脚踩多条船会不会尴尬。

    结果当然是没有。

    没有等托尔兹纳给出什么反应，亚瑟又笑呵呵对克莱恩说：

    “还有你，真是看不下去，你还不如让罗塞尔来表演个滑跪再叫我声爸爸，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不帮托尔兹纳了，，这样祂哪也去不了，这不是更快、更有效么？

    “怎么就偏偏在关键时候犯蠢呢，谁规定不能求敌人帮忙了，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你真的不求求我吗？试试吧，试试吧~”

    “……”

    “……”

    克莱恩和托尔兹纳都被亚瑟这番操作弄懵了，祂们根本无法分辨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更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难道就因为好玩？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轰隆！

    就在这一刻，星界中超越限度的激烈碰撞直接影响到了灵界这处血海区域，就像身处玩具水晶球里被顽皮的孩子剧烈摇晃，也像是突发地震导致房间里的灯出现故障，整个世界忽亮忽暗，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

    灵界都这样严重，现实中只会更严重。

    “唉，早知道就不答应老龙了，想偷个懒怎么就这么难……”

    收起竹简和“许愿神灯”，亚瑟低声感慨着在猩红云朵上站起身，收敛那种玩闹般的笑容，透过立在灵界中的那扇门，克莱恩能感受到他身上指数级爆发的威势。

    身处“源堡”，祂突然发现门那边已经再不是那个人类小婴儿，而是……

    一只眼！

    一只通体由灰白与猩红迷雾凝聚，眼中深藏幽蓝的重瞳独眼，祂正透过那扇门看着自己，仿佛在笑，就和曾经在洛蒂混乱异象中看的景象一模一样。

    “来玩吧！”

    一句特殊的咒文从现实出发，响彻灵界，传遍星界。

    在所有人没有任何感知的情况下，整个地球都变成了一部欢乐动画片。

    建筑和山川等背景都变得简略，所有生灵都变成头大眼大身体小的q版风格，他们在欢快的背影音乐中上演一幕幕奇妙而日常的剧场。

    睡着的家伙们头顶出现气泡，然后在气泡里把人锤成饼、拍成画，还时不时跳出气泡激励睡着的自己，顺便在睡着的对手脸上画乌龟。

    死亡的结果消失了！

    远离战争的人们依旧在生活，他们种下种子，浇上一次水，再把太阳抓过来晒一晒，粮食、蔬菜和水果就迎来了丰收。

    生长的过程消失了！

    被战争波及的区域，人们拿着小铲子和小桶垒砌几块砖就修好了建筑，拿着小扫把和小拖把晃一晃就把街道打扫干净，因为天上有乱七八糟的贴纸遮住太阳，人们就搭起连接天空的人梯一点点扯掉贴纸，最终恢复天空的干净和晴朗。

    常理的存在消失了！

    ……

    没有任何人发现有哪里不对。

    哪怕身边有人被切成十几片还能跟人争吵打斗，都还在乐呵呵看戏。

    这种变化发生的无比突然、又无声无息，只有神灵这个层次的存在才能不受影响，“源堡”里的克莱恩是因为投放在外的所有密偶都变成了卡通人物才发现变化，不然祂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