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他一生都不会忘记,就在他决将可以唤一声爹之际,就只差那么一丁儿时间,万南飞便已不能听见任何声音了。
而这遗憾将永远无法得到补偿。
一切都只因为时间。
“后來,几经艰辛,才得悉霍傲天干的好事,然碍于自己势孤力弱,未能即时报仇;直至今年,我有缘遇上数名也曾遭逼害而誓杀之士,终在昨夜连同我两个儿子,一行八人前來刺杀他,孰料……唉……"
说到这里,万北不由得长叹一声,瞥了小五一眼,发现此子麻木如旧,遂问:
“孩子,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还能幸免,你怎会当之徒。"
小五双目一片茫然,他平素已不喜言语,此番曲折该从何说起。
但此时幼子抢着道:
“嘿,依我看当然大有因由,也许只因他贪恋虚名。"
言罢面露自以为是之色。
小五听后竟毫无反应。
在旁一直不语的长子插嘴劝阻:
“二弟,别要妄下断语,我看并非这样的人。"
他鄙夷道:
“嘿,说到底,他并非真的姓万,伯父的死与他何干。试问谁不希望成为当世枭雄之徒。否则他也不会再唤回小五了,这足以证明他早把伯父养育之恩忘得一干二净。"
万北痛心儿子出口伤人,轻叱:
“别太刻薄,你伯父的眼光绝对不会错。"
继念见其父责备,即时噤声。
正面凝视小五,一字一字问:
“孩子,你加入是为大哥报仇。"
甫闻“报仇”二字,小五才真正有所反应,徐徐回望万北,漆黑的眼珠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万北岂会不明白他这丝感激之意,心头一阵抽动,道:
“很好,我大哥果然沒有看错人。"
就在此时,翟地响起一阵拍门之声,但听那个守卫长在外道:
“少爷,帮主有请。"
小五瞄了三人一眼,心知不能久留,冷然转身,缓步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始终看不顺眼,嘀咕:
“啐。走得真慢。"
万北喟然叹道:
“当一个人一生一世都要背负他自己本來亦担戴不起的重担时,又怎会不走得慢。
唉……"
小五第二次去探望他们父子,是在翌日正午。
烈阳虽然在外高挂,但斗室昏暗如昔,小五进來后一直如木头般站在一角,不言不语,很怪。
万北待他站了一会,忽有所悟,问∶
“小五,看來昨日派你前來,其实是想你拷问我们还有否同觉,对吗。”小五沒有作声。
“但你却无功而回,所以,今日他又派你再來。”
依然沒有作声。
万北道∶
“也许情况已渐明显,若我们再不供出有何同党,也许会死。”
猜对了。不过小五并沒回答。
“孩子,那真是……难为你了。”万北无奈的道∶
“老夫已一把年纪,一死有何足惧。只是……我两个儿子若也……那……那霍家便真的后继无人了……”
“故我有一不情之请。孩子,你……可有办法助他俩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
小五心中苦笑,他自己何尝不想逃出生天。
复仇的恶梦已经正式展开,但这将会是谁的恶梦。
小五的。
还是霍傲天的。
傲天身贵如玉,小五却硬如顽石,也许这个恶梦的大结局只有一个,就是━━
玉石俱焚。
小五心中自知,他今生今世,永远都无法逃避这个恶梦。
继潜听其父如此一说,连忙道∶
“爹,即使要死,孩儿亦要与爹一起。”
继念推波助澜∶
“对了。横竖是死,也不要向外人求情。”
“外人”一语异常刺耳,万北不由横目向继念一晒,接着转脸对小五道∶
“孩子……”
一双老目蕴含恳求之色。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尽皆如此,可是子女们都不太明白父母的关怀,动辄便对他们恶言相向。
谁怜天下父母心。
冰冷的小五也会。
他只是默然。
第二天,小五并沒再來。
万北一直都在静静的守候着,口中沉吟∶
“已经是黄昏了,为何他仍不前來。”
继念幸灾乐祸,道∶
“爹,别傻了。他怎会放弃荣华富贵,背叛來救我们。”
继潜劝道∶
“二弟,为何你总是如此针对小五。他也是我们万家的人。”
万北听闻长子视小五为万家一员,不禁老怀安慰。
继念却道∶
“大哥,亏你也给他迷惑了,他虽装模作样故作特别,但绝对骗不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