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卫琴归来
第二日,吴相国伍子胥的车驾到了土城。
夫差刚刚用完早膳,便见伍子胥跪到了自己面前。
“伍相国早啊。”夫差笑眯眯地饮了一杯温酒,道。
伍子胥面色有些难看:“老臣已将车马备妥,请大王即刻返吴。”对于大王擅自到土城逗留数日,伍子胥是十分不满的,听说是迷上了一个名叫西施的女子,这更是不妥,自古红颜祸国的例子比比皆是,这西施看来便属此流。
正说着,勾践一行已经匆匆赶来,勾践先向夫差行了君臣之礼,这才看向伍子胥笑道:“伍相国远道而来,微臣已备下酒菜……”
“不必了,大王要即刻启程返吴。”伍子胥看也未看勾践,冷声道。
勾践一脸诧异,回头看向夫差:“大王,为何如此匆忙?”
夫差浑然不在意地转了转手中的酒鼎:“既是伍相国亲自来接,那便回去罢。”
勾践连声称是,伍子胥的面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些。
“西施姑娘来了。”一旁,有人禀道。
闻言,伍子胥的脸又拉长了。
这西施姑娘,自然便是香宝,一大早便被华眉、玲珑从床上拖起来打扮一番。昨日夫差说要带她一起回吴国,不过一句戏言,她们却都当了真,君夫人大概更是求之不得,好将她这祸水早早送出越国,送到吴王身边去。
香宝睡眼惺忪地由着华眉、玲珑将她拖进屋,一进门便看到站在夫差身旁的伍子胥,立刻被吓醒了,打了一半的哈欠停住,然后合拢嘴巴,缩了缩脖子。她当然害怕,当初在吴营时,她可差点死在他手上。
“美人早呀。”夫差仿佛怕她死得不够快似的,还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香宝垂下眼帘,乖乖站在一旁当陪衬。
伍子胥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个叫西施的女人分明就是那一日在吴营出现过的女子,他忍不住微微皱眉,看大王的样子,对这女子的兴趣怕不是一两日便会消失的,若是让她跟着回到吴国,那还得了。
“大王……”见夫差坐着不动,伍子胥出声催促。
夫差挑了挑眉,在伍子胥再度开口劝谏之前,起身道:“吩咐下去,准备起程返吴吧。”
“是。”
“大王,西施姑娘她……”君夫人开口道。
闻言,夫差含笑看向香宝,看得香宝头皮一阵发麻。
“美人身子弱,又受不得寒,寡人怎忍心看着美人一路受车马劳顿之苦呢。”夫差上前一步,凑近香宝,态度亲昵无比,“还是等明年开春,美人养好身子再随越王一同来吴吧,寡人在吴国等你。”
一旁的伍子胥面色阴沉起来,这个女人,果然留不得。
香宝感觉到伍子胥的杀人眼光,下意识地抖了抖。
好不容易送走了夫差,香宝感觉自己累得快脱了一层皮。
看着夫差的车驾渐行渐远,香宝回头看向范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伍子胥忽然来土城,跟他脱不了关系。
感觉到香宝的视线,范蠡侧头看向她。
香宝垂下眼帘,挡住了所有的情绪。
夫差离开土城后,越王勾践和君夫人也回诸暨城去了,范蠡和史连却留了下来。范蠡留下来是因为放心不下香宝的病,至于史连……香宝一直认为是君夫人担心她会开溜,留下来监视她的。
但不得不说,夫差走后,香宝的耳根当真清静了许多,至少不必担心他随时会从哪里蹦出来一脸理所当然地揩她的油。
他当然可以理所当然,因为此时的她,已经被贴上了“夫差的女人”的标记。
范蠡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医师来,但是再有名的医师都查不出香宝不能说话的原因。然后他便常常在她房中一坐就是半天,赶也赶不走,却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
范蠡越来越寡言,有时候香宝忍不住怀疑,到底她是哑巴,还是他是哑巴。
或者,是因为她不能讲话,所以……他这样惩罚自己?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香宝还是窝在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懒得动弹。范蠡便坐在她窗前的凳子上,默默地看着她。
香宝转身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西施,前院来了一男一女,说是吴王派来给你治病的!”门忽然被打开,华眉喘着气跑了进来,急急地道。
夫差派来给她治病的?那个家伙倒是有心。可是,夫差离开土城不过几天而已,这么快便有人来?香宝睁开眼睛,还有,只是治病而已,华眉跑这急干什么?
“史将军……史将军似乎跟那两人有过节……前院气氛不太对劲!”华眉喘了喘气,又道。
跟史连有过节?香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脑中浮现出那张没有表情的死鱼脸。唉,他果然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物啊。
“说了是什么人吗?”范蠡忽然开口道。
华眉摇头。
范蠡略略皱眉,夫差在土城的消息,是他故意放给伍子胥的。伍子胥是个忠臣,但却十分顽固,又一向视女人如祸水,若是他知道香宝的存在,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香宝入吴。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可是……也不排除伍子胥会对香宝下杀手。
“让人问问吧。”
“是。”华眉只得又走出门去。
香宝起身坐在榻上,看着范蠡,有些疑惑。
过了一会儿,华眉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史将军和那穿红衣的人要打起来了!”
穿红衣的?香宝略略一怔,会不会是……
“香宝,我去看看,你先不要出来。”范蠡起身。
香宝也要起身,她要去确认一下,那个人是谁。
见香宝要起来,范蠡忙去扶她。香宝顿了一下,只是哑了而已,又不是全身瘫痪,不至于娇弱到连走个路都需要人扶吧?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满面的急切和担忧,香宝生生地抑制住了想要推开他的冲动,最终任由他亲手给她裹上大氅,扶着她向前院走去。
“大王都说只是哑了而已,又不是什么绝症,干什么一路那么赶,都累死人了!”是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似乎在嗔怪着什么人。
香宝由范蠡扶着拾阶而上。
院子里,史连正和什么人在吹胡子瞪眼睛。
那人正背对着香宝,但是香宝却愣住了。
那一袭灼目的红衣,果然是他吗?
“小琴!你说话啊!别和这个死人脸大眼瞪小眼了!”说话的少女见被冷落,又嚷嚷道。
死人脸?香宝失笑,好比喻。
“闭嘴,吵死了。”史连回头冷冷瞥了那少女一眼,随即回过头继续与那红衣男子大眼瞪小眼。
“谁是医师?”范蠡皱了皱眉,有些沉不住气地开口。
闻言,那红衣男子回头看了过来。
果然是他……是卫琴!
他……还活着!
香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卫琴,眼眶微微发红。
卫琴看到香宝,也是微微一愣,眼中有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令人看不清,随即他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竟然笑了起来。
“是你!”范蠡松开香宝,忽然拔出佩剑便冲上前去。
卫琴举剑挡了一下。
香宝急急上前,拉住范蠡的衣袖。
“是他,那一日在崖边,是他刺杀我,令我掉下悬崖的!”面上温和的表情消失不见,范蠡怒气冲天。
他怎能不气,他怎能不气,若不是掉下悬崖,若不是失去记忆,他与香宝……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都是他!都是他!眼中杀意尽现,范蠡举剑便要刺去。
眼见着两人厮杀,香宝急得直跺脚。
“喂喂!不准你欺负小琴!”那少女嚷嚷着,拔剑向指向香宝,“再不住手,我便杀了她!”
“放下剑!”两个声音齐齐喝道,竟是范蠡和卫琴。他们双双住了手,瞪向那少女。
那少女委屈极了,那个白衫的男子瞪她还情有可原,可是卫琴干什么瞪她,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帮他吗!
香宝开始打量这个提剑指着自己的少女,她此时正鼓着腮帮子,一脸生气的模样,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容貌俏丽,很可爱的样子。
“她是越女,来给你治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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