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南宫裔和周子亚在甘泉宫对峙了整晚。
最终的结局,以周子亚撤兵收场;南宫裔放了周家若干人等,加封周子亚爵位,命其带着南宫瑾西征匈奴。陆寅依旧在推行官盐和官粮法,其中如何利用商贾的办法,依照了卫云生前留下的一封长信,信中说到南宫裔的抱负、南宫惠的苦心、周子亚的无奈,以及卫云的担忧;那封信让南宫瑾、周子亚、苏言、陆寅等一干人等终于全部服服帖帖的拜在了南宫裔脚下,然而……唯独她,自此长别,再也回不来了的。
南宫裔在卫云死后的第三个月,终于推开了冷宫的门。
十八年来,他曾参与或亲手将三个女人送到这个地方来——周氏,念红娇,卫云。
南宫裔不得不承认,今日的帝王霸业沾染了太多鲜血,有些是刻意的,有些却是无意识的,有些是心痛但却无奈的,唯独对于她……南宫裔始终不敢来这个地方。
此时已到寒冬,长临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南宫裔站在卫云最后离去的那间小屋外,整整呆了三个时辰,却没有勇气推门。
“你在害怕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南宫裔回头,看到那个满脸褶皱的老叟,顶着一头蓬松杂乱且干燥花白的头发,那双空洞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睁得极大,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南宫裔。
“你……是周皇后?”
南宫裔问出声时有些不确信。眼前的周氏,和十八年前被打入冷宫前的周皇后简直完全不是同一个人,甚至和七八年前冷宫失火那次见到的她都相差甚远。
八年时间,她仿佛骤然老却了,可依然活着。
南宫裔心中想着,忽然对这个老妪感到十分佩服。
念红娇坚持了不到三年,卫云坚持了不到三个月的地方,她却坚持活了十八年。
“是愧疚?是不舍?还是怕你动了真情?”
周氏忽然扯动着嘴角靠近南宫裔,“南宫家的人都一样,除去我的惠儿。女人爱上他们就是劫难,所以我亲手了断了那个可怜的姑娘。反正,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与其在冷宫中白白受苦,不如早早了结来得舒服自在。她临死前,还在感谢我呢。”
“混蛋!!”
南宫裔一拳将周氏打倒在地,红肿的双眼因愤怒而膨胀,狠狠扼住她的脖颈,凄厉而颤抖的声音低吼,“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娘!我知道你恨我们毁了你毁了周家毁了南宫惠!!!可卫云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你知道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对她下手怎么可以?!你知道我有多想保护她么?!你知道么?!!”
滴答滴答的声音融化在雪花中寂静无声。
南宫裔自十八年前母妃去世开始,第一次落泪,随即就像个失控的孩子一样抱头跪在雪地中失声痛哭起来;漫天的雪花伴着南宫裔的哭声,在这个清冷的冬夜中,无情而冷酷的铺满整个院落。阵阵西风呼啸,却始终无人回应南宫裔的哭声。
*
十年后。
南宫裔自卫云死后再也没有纳妃,后宫也再没有立后,甚至他也很少再去后宫。
周子亚和南宫瑾在西北打了胜仗,班师回朝。
南宫裔和南宫诺在宫中为其接风洗尘。
南宫诺此时已有十五岁的年纪,长得相极了南宫裔;南宫裔对这个儿子十分欣赏,亦早早就已册立他为储君,悉心指点,尽心养育,疼爱亦多出其余子嗣千倍百倍,以至于但凡南宫诺开口所求的事情,南宫裔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除去这回。
周子亚和南宫瑾从西北带了一个女孩回来。
南宫诺其实并不觉得那个女孩漂亮,至少相比于自己的妹妹穆阳来说着实差太多。
穆阳长得很像自己的母后卫云,亦是父王的掌上明珠,以至于所有企图或者已经接触穆阳的男人甚至女人都会被父王查个底儿掉,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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