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对大家说道:“都累了,休息一下吧,顺便吃点东西。”
他靠近我,也是一脸的憔悴,脸上满布灰尘,只有一双眼睛却蓝汪汪得发黑,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对我说道:“要是你身体吃不消,就先和其他人慢一点吧,没有必要和我一起赶路的。”
“不,”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摇头,勉强笑着对他说道:“大阏氏还在等着我们回去了,怎么能够在路上拖延时间呢?”
莫顿听了我的话,沉默不语,看着天边昏黄的落日,长叹一口气说道:“是我太无能,如果不是被迫离开匈奴,也不会让你在月氏遇到这么多事情,更不会在我母亲病重的时候不在身旁。”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落日,似乎在对自己、对我做出某种承诺:“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这样才能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才能不让自己受他人的摆布。”
月亮再一次缓缓升上天空,我们踏着月色,继续开始了长途的跋涉,丘林部的族人一直紧紧跟随着我们。
我们中途休息,他们也休息。我们一直快马驰骋,他们也紧追不舍。终于在第三天的日出时分,我们回到了挛鞮部。
呜呜的号角吹响,晨起放牧的牧人兼具守护瞭望的职责,他们用号角声向族人们告知了我们回来的消息。
不等有人来迎接,莫顿急急忙忙地就骑着马儿冲进了挛鞮部的深处,我紧紧跟着,骑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了丘林部毕竟属于客人,不方便跟着我们长驱直入,于是缓下马速,停下来等待丘林伯特一行人。
丘林伯特也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此刻见我停下来,分明松了口气。没有我们的陪伴,他是不好擅自进入其他部落的。
他笑着靠近我和我寒暄道:“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好奇,是什么样的异族女子,才能让我们的莫顿殿下从楼兰娶回来,今日见了,我不得不从心里佩服,你的确非同寻常的女子啊!”
我淡淡一笑,对他的恭维丝毫不觉得高兴,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也很佩服你的妹妹亚曼娜,她能够跟着我们奔波这三个日夜,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丘林伯特顺着我的眼光看去,亚曼娜和其他的丘林族人已经都停了下来,抱着马脖子打起了盹,在挛鞮部的人没有出来迎接之前,客人下马是会被人视作不礼貌的行为。
他摇头叹息着对我说道:“这次亚曼娜能够支撑到现在也让我很意外。说老实话,我这个妹妹,自小就是听着大殿下的故事长大的,所以,对大殿下的崇拜和敬仰,就像信奉神明一样。”
我听了沉默不语。丘林伯特又有意无意的说道:“大殿下是我们匈奴人认定的下一位单于,可是现在的情况,对大殿下似乎不妙啊!”
他似乎对挛鞮部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其实这也难怪,他的姑姑既然做了头曼单于的第三阏氏,自然对挛鞮部的事情分外注意。
头曼单于已经老了,年前对于东胡人和月氏人的退让,也让许多人失望。
作为好战彪悍的匈奴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位能给予他们承诺和信心的勇士,而不是一个行将就木,在安逸中等死老去的英雄。
我不禁想到,丘林伯特此时在这个时候对我说出这话,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他是想和莫顿结盟?为丘林部争取最大的利益?
头曼单于身边的四位阏氏,分别属于不同的部落氏族,呼衍部和兰部的力量谁也不比谁弱上半分。
而两虎相争,必有死伤,到时候,一直在一旁的左贤王也许会趁机从中渔利。
左贤王已经和塔罕阏氏、那答脱结盟。右贤王则态度暧昧不明。
左右谷蠡王的态度则是分属莫顿和那答脱的阵营,势均力敌。在这种时候,丘林氏或者须卜氏向任何一方倾斜,都是非常重要的举动。
脑海里急速的思索着,我想丘林伯特大概也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和承诺。
想到这里,我也立即回答说道:“怎么会呢?大阏氏是呼衍族长的亲妹妹,所有匈奴人也都知道,大阏氏可以直接和神明对话。对于大殿下,大阏氏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做出预言了吗?大殿下将会带着匈奴人统一这片草原,所有的异族都会臣服大殿下的。到那时候,大殿下会成为真正的撑犁孤涂单于的。”
匈奴谓天为撑犁,谓子为孤涂,单于就是广大之貌。
撑犁孤涂单于就是汉人口中常说的天子,天下的君主!
为了让丘林对莫顿更有信心,我又说道:“大殿下和他的兄弟,谁是雄鹰谁是豺狼,一看便知,雄鹰能飞上天空展翅翱翔,豺狼却是凶猛危险的家伙,和豺狼在一起做朋友,就是将自己的脖子上架上了钢刀。要选择哪一种,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的。”
丘林伯特听了大笑,戏谑的看着我说道:“楼兰姑娘的口才当真厉害啊,我听说口才好的人也比得上一支厉害的骑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