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时清也越发的不乐意起床了。
对于他屋子里的女娘们来说,叫时家的小少爷起床可是最难的。
每天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一群女娘们便轮流上阵,柔声劝着被窝里的小少爷
“清哥儿,该起了,你昨日不是还说今天要到商会去瞧瞧吗?还说定然要让我们把你叫起来呢。”
“是啊清哥儿,你看我拿来了什么,你最爱吃的桂花酥,好吃的很,你起来吃好不好?”
“清哥儿,日头都出来了,快起来吧。”
女娘们俱都是温柔似水的,自然声音也都满是温柔,软软的,满是规劝。
只是听在时清耳朵里,这就差不多相当于是催眠曲子。
小少爷闭着眼,一个劲的把自己往被窝里埋,假装没听到。
“清哥儿,快别闹了,该起了。”
其中一个女娘拿了一块桂花酥,递到了他嘴边,引诱道“若是你不起来吃,我可要把它吃了。”
时清直接闭着眼张嘴咬下一块,一边咀嚼着桂花酥,一边掀开被子,直接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女娘们面面相觑。
“怎么办?清哥儿又不肯起身了。”
“不如叫猫儿来吧,猫儿在被子上踩来踩去的,清哥儿一会儿就不得不起了。”
“好,我去抱猫儿。”
有了办法,女娘们又都去抱猫的抱猫,放糕点的放糕点。
里间的屋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时清一个人。
——吱呀。
因为寒风而被关着的窗户突然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人动作麻利的直接翻了进来。
他双脚轻巧落在地上,明明身形高大,竟是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这人无声的走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床榻上那个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被褥下,只让软软被褥隆起一团小鼓包的小少爷。
猛地将修长大手伸进被子里,精准的落到了正睡的安稳的小少爷后颈。
“啊!!”
正睡的喷香,做着好梦的小少爷冷不丁被这带着冷意的大手挨了后颈,就好像是大冬天被泼了冷水一样,冻得一机灵,立刻跟个兔子一样的跳起来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了身。
“干什么!”
他恼怒的愤愤瞪向面前人,等视线落在对方面容上时,先是一愣,接着神情更怒,猛地将被子丢在了这人身上
“江别余!!!你要死啊!”
江别余笑着接住被子,又拿着被子将时清团住了,磁性声音低低的笑着“快把被子围住,别再受了风得风寒。”
“方才不是你拿手冰我?!”
时清一边被团成一个球,一边又不解气的从球里伸出jio去踹他。
一边踹一边骂“你怎么又来了,我光是护院就招了一百多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日夜围着我院子,你是长了翅膀还是会钻地,他们怎么没打死你!”
江别余笑着连带着被褥一块将小少爷拥在怀中,去尝他口中的甜甜桂花酥
“若是他们都能拦住我,我也没那个能耐打下卫城了。”
“你别拿胡茬子扎我,疼,疼,拿开。”时清撇开脸,伸出手,一手拍一边,就这么拍着男人的冷硬带着胡渣的脸颊,要他扭过去不挨着自己。
江别余好脾气的顺着他的力道微微往后,纵容而又宠溺的解释着“打下卫城之后想来见你就直接赶来了,赶了三天的路,也没来得及洗漱换衣便先来寻你,下次我会刮了胡子再来的。”
“呸!你还想有下次,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再招一百个护院,到时候两百人一起守着我院子,别说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
时清一巴掌拍在男人脸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若不是他脸上的愤愤神情,恐怕更加像是抚摸。
他该是生气的。
毕竟江别余这个臭不要脸的,明明人都走了,却还总是每年都找到一点机会回来寻他相见。
这家伙也许是知道时清跟时家人说了,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每次都是翻墙进来。
他就跟那在时清屋里安了眼睛一眼,每次都是没人的时候冒出来。
三年了,竟还真让他趁机吃到了小少爷七八次。
算上占的一些便宜,差不多来了几十次了。
而他每次来的契机,都是拿下了一座城,或者吞了哪路的人马。
因为怕自己脸上的胡茬扎到小少爷娇嫩的肌肤,江别余这次倒是没压着人亲香,只无赖的将因为赶路而被风吹得冰冷冷的手顺着被褥往时清身上放。
一边放,还一边恬不知耻的说“我手冷的很,你帮我暖暖。”
“手冷你不会烤火吗?!放我身上干什么,拿下来!”
时清一边躲避一边呵斥,然而出去打仗打了三年的江别余脸皮子也打厚了,权当是没听到,依旧得寸进尺的把手往那热源上放。
见小少爷满脸愤愤,他舍下脸,柔声哄着“我可是三天两夜没合眼了,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你可别嫌弃我了,若是再不让我暖和暖和,怕是人都要冻死过去了。”
果然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时清脸上神情虽然依旧愤愤,挣动的身子却不怎么动弹了。
江别余心中一软。
他就知道,他的清哥儿嘴上排斥,可实际上,心底还是有他的。
时清扒拉了一下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没扒拉开,就虎着脸问“你又打下卫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卫城这硬骨头难啃的很,我带兵围了他们两个月才拿下来。”
江别余耍无赖的将头靠在小少爷肩膀上,控制着没用力,像是一条撒娇大狗一般,蹭了蹭
“清哥儿,我可都听你的了,不伤百姓,本来我若是强攻也可拿下的,但就是为了不伤百姓,生生耗了两个月,你可要好好夸夸我。”
时清却铁石心肠,冷哼一声“你若是想要天下,本就需要一个好名声,让你不伤百姓是对你有好处又不是对我,我做什么要夸你,应该是你感激我才对。”
“好,感激,我感激我们清哥儿。”
江别余赶路这么久来了这儿,为的不就是抱住他的清哥儿吗?
如今手中握着那软软身子,不免心猿意马起来,手下使力,抱着人就往下倒去,磁性声音压低了
“便在床上感激吧。”
“你做什么,江别余,外面有人,给我下来!”
小少爷正恼怒的隔着被褥踹他,外面突然传来女娘的声音“清哥儿,你醒了吗?”
时清推了一把跟大狗一样靠着自己啃的男人,没好气的应道“醒了,你们别进来。”
女娘也没奇怪他的语气,小少爷有起床气的,要是大早上的起了床语气还好,那才叫奇怪呢。
她道“老爷派人来,说是江城王家的表少爷来了,要拜访你,如今正在书房等着,清哥儿你快起来,去见见呢。”
“王家的表少爷?”
时清奇怪的又是狠狠一推江别余。
江别余顺从的起了身,应道“是你母亲妹妹的长子,也是从商,叫做王展成的。”
小少爷纳闷的看向他“你怎么对他知晓的如此清楚?”
江别余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我可把你家亲戚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都记得熟,免得在外打仗时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让你记恨我,又不愿与我在一起怎么办。”
“谁要跟你在一起了,快给我起开。”
时清瞪了他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找衣裳穿,江别余就自然的拿了衣裳,为他穿在身上。
一边穿,一边道“我与你一道去见他。”
小少爷皱眉“你?”
江别余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无妨,王展成从未见过我,无人知晓我就是江别余。”
“嗤。”
时清冷哼“你江大将军的威名谁不知晓,短短三年就拿下了几十座城池,如今外面都在说,这天下定然是你的了。”
江别余凑过去又笑着故意用胡茬扎他“是,天下是我的,可我却是你的。”
“清哥儿可莫要忘了,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
这么一扎,又起了点感觉。
可惜时间不对。
不然俩人还能再好好闹一闹。
于是王展成在书房见到的除了他那玉人一般的弟弟,还有一个冷着脸,看上去好像好事被打断有点不爽的凶戾男人。
他在知道对方是个小厮后,一边想着“我表弟就是牛批居然有这样的厉害人物当小厮”,一边就把自己的各种向往之情说出了声。
“嗯?超大市场?”
时清一脸的茫然“我在那里也有铺子啊,先用低廉租金将商户吸引过去,商户多了百姓也就多了,百姓多了,我的铺子才能赚多多的钱啊。”
一心以为时清是特地为那些小商贩做出一个庇护之所的王展成“……”
他“……原来如此,但表弟,你免费开学堂,邀广大学子来,还包食宿,此乃善举啊!”
时清摸摸下巴“正是正是,表哥说的是。”
“不过虽然是做好事,但也不能让自己吃亏啊,我在开学堂之前,就包下了学堂周围所有的地皮,盖起了许多屋子。”
王展成听不明白“盖屋子?”
小少爷得意的笑“表哥可知道,学区房?“”
王展成“……学区房?”
“就是围绕在学堂附近盖得房子,往往价格都要比正常房子贵出不少,因为离得学堂近,所以很多人为了方便都会买,如此,房价自然也就能上去,这便是学区房了。”
小少爷“这学堂已经打出了名声,来的可不只是贫寒学子,还有冲着大儒以及图书馆来的有钱人家子弟,他们往往不乐意住校,这个时候,我早早就盖起来的学区房就可卖出高价,他们可不在乎这些钱,只要住得近方便便好,不瞒表哥,卖五栋屋子的钱,便已经是学堂一整年的支出了,算下来,我可是赚了不少,再加上那些商铺,真正是稳赔不赚啊!”
王展成“……”
时清又有点疑惑,还有点得意的继续道“不过原来外界是这样说我的吗?诶,果然,我善良的本质,大家都知道的很清楚嘛。”
一旁的江别余目光柔和的望着小少爷,温声应道“没错,我们清哥儿本就是这样善良。”
王展成“…………”
他看看一脸洋洋得意与自己想象中为国为民心怀天下温润如玉完全不一样的表弟。
再看看那个明明生的凶戾却眼神温柔睁着眼睛说瞎话哄着自家表弟的陌生男人。
心底只有满屏的问号。
总觉得……来时家是个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