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街道两旁的泡桐树每片叶面都在反光。
电话响了六下,被接起后竟然没有任何声音。
“喂?”张堂疑惑,并核对着名片背后的电话号码。
“我是c。”对方开口了,是个青年音,声音低沉又沙哑。
张堂听着不太舒服,但还是开口问道:“你能复制面具?”
“对。”
“……怎么收费?”
对方沉默了一会,报出了一个价格。张堂扬了扬眉,这价格几乎做不了什么,甚至都不够两个人吃一顿晚餐。
于是他追问道:“复制出来的面具,只能用作观赏?”
对方回道:“不,可以正常使用。细节当面聊,你给我个地址。”
一阵风吹过,阳光的味道被吹进店里。张堂吸了吸鼻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关于面具的诈骗实在太多了。
自从面具的交易被合法化,各种不同的骗局也油然而生。曾有社会学家极力抵制交易面具,声称身份不能被作为商品,但面具市场的利益链条实在太大,更何况在多数人眼里,面具的价值和一个网络游戏账号差不了太多。只要价格合适,大家找不到抵制的理由。
但是,如此便宜的价格就能复制一张面具,张堂并不相信。他挂断电话后一边继续给店铺拍照,也时不时拨打着店长小刘的电话。
就在他将手机立在台面,手指调整着拍摄角度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甜美的女声。
“姐姐,我要一杯奶青布丁,半糖的。”
张堂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正贴着林为零的面具,于是他立刻转身,满脸歉意地笑道:“对不起啊,最近店铺整顿,做不了奶茶。”
对方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看似还不到20,却化着极浓的妆,两条眉毛画的又细又长。这妆容这让她看起来多少有点凶,和她稚嫩的语气形成极大的反差:“姐姐,这里都好久不开了,还要整顿多久啊?”
张堂有点尴尬,转移话题道:“你经常路过这里吗?喜欢喝奶茶?”
“嗯,我以前每天都会来买一杯喝的。”女生点点头,两手一上一下握着胸前的橙色包带。
张堂才发现她背着一个斜挎的保温瓶。瓶身圆滚滚的,外面还裹着一层类似毛衣的保温杯套。杯套上缝了一个拳头大的小熊头,看上去蓬松且温暖。
“很好喝的。”女生又补了一句,笑起来双眼微微眯着。
“那我走啦……”“那小刘……”两人异口同声。
张堂本想问关于小刘的事,可又发觉向顾客打听店员也太怪了,是以两人说到一半都僵在原处,等着对方的后半句。
看着女生水灵的眼睛,张堂好半天才说出那句“再见”。
秋天的午后有些凉意,张堂关上卷帘门又抬头看了眼招牌,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扣上了。
这季节喝保温瓶又化浓妆的小女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今天张堂没去情感电台工作,到家后他仔细查阅着近几个月来小刘提供的奶茶店账目。不论是流水还是核销清单,所有数据都毫无问题,就好像一家正常营业中的店铺。
这实在太古怪了,如果不是今天他亲眼所见店内情况,真的无法相信奶茶店已关门很久了。
不知不觉已入午夜,张堂有些疲惫地摘下面具,打开手机电台,随便进了一个故事电台。
手机里传出一个温柔的男声,正在讲述一双高跟鞋的故事。
张堂将音量调大,平置在淋浴间的镜台上,拿着换洗内衣走进了淋浴房。
洗澡的水声不大,刚好能听清电台的声音。故事也不长,等张堂洗完入睡,主持人刚巧说完。
这是一双高跟鞋的故事,发生在中世纪的欧洲。
那是双美丽的高跟鞋,被鞋匠制出后一直摆在橱窗展览。高跟鞋梦想着能被公主穿在脚上,最后却被卖给一位肥胖的老妇人。老妇人每天都穿得光鲜亮丽,踩着她到处社交,沉重的身体压得她又痛又累,连鞋跟都变形了。
有一次下雨,老妇人仍穿着她出门,却在下马车时被污水溅脏了鞋面。老妇人骂骂咧咧将她弃在路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天后,脏旧不堪的她被流浪汉捡起。流浪汉浑身脏臭,却将她擦拭的干干净净。每天晚上,流浪汉都会钻进他的草堆,亲吻抚摸她的身体。虽然流浪汉很脏,但那些日子是高跟鞋最快乐的时光。
一天中午,流浪汉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草堆被人清理了,她又被扔在路边,被一个20来岁的女孩捡走。女孩长的很漂亮,穿着高跟鞋在街头巷尾到处炫耀。可第二天高跟鞋就被偷走了,偷她的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每天晚上,男人都会在被窝里亲吻和抚摸她的身体。
高跟鞋哭了,她觉得中年男人的动作和流浪汉的不太一样。
*****
张堂是被阿铭的电话吵醒的,说已经在住宅区外的街上等他了。
看了眼时间,张堂也吓了一跳,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他立刻起床洗漱,把林为零的面具塞进兜里就出了家门。
窄巷中,昨天捡烟头的男子仍蹲坐在原地。张堂路过时他毫无反应,眼神涣散地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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