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清溪帮源洞,可惜那里早已被官军毁去。三人只好又前往睦州,还是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买了一只小船,打算沿桐江、富春江、钱塘江一路,北上杭州。
一日,船行至乌龙岭脚下,李俊道:“此岭险峻,通常是贼寇匿僧地,不如上去看看。”穆弘道:“也好。李立兄弟在这里看船,只你我二人上去便是了。”李立应允。李俊、穆弘便离了船,爬上岭来,才到半山腰,只听得一声梆子响,一彪贼人杀出,打了一面大旗,上面绘着一个烈焰飞腾状的图案。为首一个,手拿一杆劈风刀,目光极其凶残,二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李俊拱手向那狠汉道:“好汉且慢,先听我一言。”谁知那狠汉根本不由分说,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举刀便砍,被穆弘用朴刀架住,二人战在一处。那些小喽罗倒不以多欺少,都围拢过来,看二人厮斗。
穆弘与那狠汉一交上手,才发现对方刀法狠辣,凶悍至极。他自己虽名列梁山八彪将之一,但比起那七个,还是要差上一筹,只二十余合,便已力怯。那狠汉却一刀狠过一刀,趁穆弘一不留神,飞起一脚,将穆弘的右腿腿骨踢断,穆弘翻身倒地。小喽罗们发了声喊,拿了麻索,冲上来便去绑穆弘。穆弘挣扎之下,却对李俊道:“兄弟只管自去逃生,不必管我。”李俊无奈,只好咬了咬牙,拨腿便跑。那狠汉率了半数喽罗,在后面紧追不舍,却被李俊从山崖边上跳入崖下江中逃走。那狠汉只好押了穆弘,回了乌龙岭本寨。
李俊逃回小船之处,说了穆弘被擒一事,李立听罢骇然。李俊道:“对方凶狠,我自问不是对手。如今只有设法将贼人引到江边,我在水中也拿他一个,去换穆弘哥哥。”李立点头。于是二人行船绕乌龙岭查看地势,才转了几个水弯,突然发现对面驶来十数艘小船,船上的人都拿着军器,在那里高声呐喊。李俊见头船上也打了一面大旗,上面也绣了一个烈焰飞腾状的图案,急忙对李立道:“苦也!不想这些水贼也是他们一伙。”二人不敢多想,急忙双双跳入水中。那伙贼人中倒也有几个水性好的,幸好都只顾着抢劫船上财物,李俊二人才得以逃得性命。
李俊叹道:“不想这身锦衣,虽然防得官吏、公人,却十分招惹贼人来打眼。”李立道:“如今却如何搭救穆弘哥哥?”李俊道:“怎料这贼人竟有一只水军,如此便救不出穆弘哥哥了。况且若这伙贼人真的要害穆弘哥哥,怕他此时已遭毒手。梁山大业为重,我等只能离开此地,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于是二人含泪对着乌龙岭方向,拜了三拜。李立道:“这一带我们地面不熟,白手起家谈何容易,不如仍回江州。”李俊点头,道:“只是不敢从原路返回了。不如我们从此北上,经由杭州、苏州,到达扬子江边,再走水路返回江州。”李立道:“一切都听哥哥的。”二人便一路北上,经过杭州、湖州,到了太湖之畔,却找不到船只,只好绕湖东行,打算由吴江前往苏州。
这一日,离吴江不过十余里路程,二人腹中饥饿,便在太湖边找了间酒店,进去坐下,要了两碗面汤。那李立早饿得慌了,捧起碗来便吃。李俊前日在乌龙岭连受了两次惊吓,胃口一直不佳,便在那里慢慢的吃面。忽然之间,李俊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神志不清,他是个走惯江湖的人,立即起身走到店角的水缸旁边,舀了一瓢水泼到自己的脸上。李俊刚刚清醒,发现李立早倒在了那里,店后却窜出了五六个汉子来拿他。李俊只得丢了李立,冲出酒店,跑到太湖边上,他不敢离岸太近,遂向太湖深处游去。
李俊也不知在水里游了多久,才望见前面出现一个小岛。李俊登了岸,喘息方定,才发现周围都是些驼腰柳树,不远处隐约间有二十余座院落。他见天色已晚,遂向前走了半里路,随便摸到一个庄院敲门。不多时出来一个小厮,李俊道:“在下路过此地,特来借宿一夜,明日便早行。”那小厮让李俊先等,便转了回去。一会工夫,庄内冲出七八条大汉,不由分说,将李俊搭住,迳捉入庄里去,绑在桩木之上。
李俊把眼看时,只见草厅上坐着四个好汉。为头那个,赤须黄发,穿着领青绸衲袄。第二个瘦长短髯,穿着一领黑绿盘领木绵衫。第三个黑面长须。第四个骨脸阔腮,扇圈胡须。两个都一般穿着领青纳袄子,头上各带黑毡笠儿,身边都倚着军器。李俊见了此景,反倒大笑起来,道:“军师说得不错,江南之地果然是民心不稳。我兄弟三人,竟然先后落得如此结局,反令人忍俊不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