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禁进去话刚递到,正伏案疾书的骆思恭立马落下笔来说到“快快有请”。那门禁一转眼又提着袍子的下摆屁颠屁颠的向正门外跑出来传话。刚还仗着自己锦衣卫番子的身份趾高气昂的很,现在却浑如一个门房传话的小家丁似的了。老话说的好,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仗势欺人,兴许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陈峰也早不是站在衙门外等候,那多生分的慌,此刻的他坐在锦衣卫衙门的门房里等着里面的传话。按理说他有锦衣卫的腰牌,而且还是堂堂的锦衣卫镇抚,刚才要是拿出来,早被这伙迎进衙门去了。可那毕竟是秘密的加入,也就骆思恭一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这层隐秘的外衣陈峰他是不准备随意揭开的了。
那门禁气喘吁吁的跑出来,迎了陈峰,头前带路着向骆思恭的签押房而去。那边骆思恭也从书案后站起,简单的整理了下袍子的下摆,对面迎了出来。两人在签押房前的院子里相互见了礼,一再谦让后,还是骆思恭带着陈峰,走进了自己的签押房。
原本那些还在签押房里忙碌的锦衣卫番子们,那都是察言观色的行家里手。知道指挥使大人有要事想谈,自觉的过来向俩人行了一礼,陆续的退出房去,最后一个还懂事的把门带上。
“今天早上会审刺客一案,想必骆大人也得到了回报。那么多的官员联合会审,却被一个贼子的真实身份都没搞清楚。那些无能的家伙一天到晚只知道大刑伺候,严刑逼供之下,能得出公正的结果才怪。打死了倒好,死无对证,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本事去阴曹地府继续审去”陈峰等到众人出去,也不客气,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就连喷了一大串。
“陈老弟消消气嘛,年轻人别动不动的就上火,对身体不好。来,喝喝老哥我这的凉茶,罗汉果、金银花、杭白菊的,都是好东西,保管你喝下去这气就消了一般了”骆思恭似乎没听到陈峰的抱怨,笑呵呵的给陈峰斟了一杯凉茶。
陈峰点头表示谢意,接过茶盏仰头而尽,胸膛兀自还在那起伏着。骆思恭也抿了几口凉茶,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了“老弟你今天来找我,无非就是要怪我们锦衣卫派出去的旁听员明哲保身,模棱两可”?
“看来我的来意你很清楚,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么?锦衣卫作为天子近臣,直属于陛下,就是该为了陛下的利益不惜一切的去效命的。为何今天早上我所看到代表锦衣卫出席的锦衣卫同知,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漠不关心”?
既然骆思恭没有打哈哈,陈峰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该说的、要说的一口气全讲了出来。一丝不苟的表情看着骆思恭,就是等着他表个态,给个说法。骆思恭那边笑着听完陈峰的话,原本带着笑的表情也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张同样严肃认真的面容。
“陈老弟啊,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骆思恭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峰的问题,而是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来上这么一句。顿了一顿,接着说到“贼人都能持械闯进大内宫禁了,你认为如果里面没有些什么道道,他可能进的去紫禁城么”?
“是啊,所以我们更该严查啊”陈峰一听有门,以为骆思恭转变想法了,立马兴奋的接着话头继续说到“大内宫禁之地,如果没人帮忙,他当然是不可能闯的进去的。我们就查查他是怎么进去的,有没有幕后主使之类的,陛下派我们协助三法司同审此案,就是要我们得出个结果来的”。
陈峰一口气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的骆思恭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用里的一压书案,严肃的看着陈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到“你想清楚了,贼子虽然闯进宫禁行刺太子,但万幸的是没有造成什么滔天巨货。查是肯定要查的,但哪些该查,哪些不该查,查到哪个地步为止,你想过没有”?
看着陈峰两个眼睛吧噔吧噔的眨着,骆思恭继续说到“陛下让我们几个衙门陪同三法司共同审案,那是当时盛怒之下的气话。真查下去,如果背后涉及到后宫的事情,那就是天家的私事,是我们这些人该插手的么?搞的最后如果让陛下面子上过不去,这责任谁担待的起”?
骆思恭循循善诱的说着,看着陈峰目不转睛的样子,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刚想好言安慰几句,谁知道陈峰突然喊道“朝廷养着咱们,不是让咱们明哲保身的,你们不愿得罪人,我理解。但如果我要继续查下去,你们既然不愿插手,那就不要阻挠我去查,出了什么乱子,我来顶”。
骆思恭刚还以为他一番教导起了作用了,此刻听着陈峰的豪言壮语,顶的他的哭笑不得,摇头苦笑着,连连叹了几口气,这才开口到“你这样,又是何苦呢”?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了,真要引申开来,估计就是大家都只是混口饭吃,至于这么较真么?当然这样的大白话还是不大可能直接说出口来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朝堂之上那些大人们,一个个老态龙钟了还霸着职位不肯让给年轻人来一展所长。平日里一事无成的,只会朋党结私中饱私囊,我陈峰一腔热血、忠心为国,在他们眼中却是把我当二愣子一般看待。好,没错,我这回还就当定这二愣子了。骆大人,我今天话带到了,希望明天锦衣卫里的兄弟,不要拖我后腿,告辞”!
陈峰说完,略一抱拳权当行礼,一撩袍袖腾腾腾的就朝衙署正门外走去。骆思恭赶紧起身想去追,奈何怎么喊陈峰都不回头,只顾自己径直往外走,骆思恭无奈,只能看着他这样走出锦衣卫衙门。
门外庭院中站岗的几个小番子都看傻了:从来只有咱们锦衣卫鼻子翘上天去的份,这谁呀,在指挥使大人面前还那么嚣张!他们却没看到骆思恭站在签押房内颇有深意的笑容:这小子牛,有我年轻时的那股冲劲,就是心眼太直了。假以时日好好培养,定有一番大作为。
陈峰气冲冲的走出锦衣卫衙门,也不管在门外等候的大富大贵兄弟俩的询问,夺过马鞭就翻上了马背,头也不会的走了。这边大富大贵知道自家老爷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兄弟俩对视一眼,咧嘴一笑跟了上去,就是喜欢跟着这么有性格的老爷!
陈峰原本还以为骆思恭这个皇家特务头子听完自己的陈述,也会热血沸腾的表示锦衣卫全力配合他的查案工作。谁知道外援没拉到,反被他教育了一番,合着自己这是犯傻啊,上赶着让人去训了一番。
可是转念一想,此事毕竟是涉及到皇家的重案,如果真的涉及到了后宫里的事情,确实不是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能多管的。按理说骆思恭替皇帝考虑,不想深究进去。可那是皇帝自己亲自下的命令啊,他们怕得罪人,我不怕,这事我扛定了!想到这里,刚还郁结在一起英武面容瞬间又释放出了年轻人青春阳光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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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小时雍坊。
这是太液池西南边整个一片皇城范围的统称,南边有太仆寺,东北边有蚕池,西北边有惜薪司、大光明殿。由于靠近宫城及皇家御苑的原因,这里驻扎了很多的卫戍部队:虎贲左卫、武功中卫、武功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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