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将军看了看巫越,巫越点头:“就照浮图所说的做。”
于是年轻将军一边派人开始烧水煮饭,一边将生病的士兵集中到一起,先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物。
同时,也为巫越支起了一个帐篷,此次为了尽可能地多带点食物,所以只带来了三千顶帐篷,主要提供给生病的将士。
这些受难的士兵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在闻到阵阵饭香之后,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尽管这些平常难以下咽的粗粮,在此时却成了人间美味。
当士兵终于喝上热腾腾的汤水时,不少人竟然留下了眼泪。铁汉素来流血不流泪,只是此时也不能不为这绝境中的生机而动容。
墨非亲手将热汤递给巫越,巫越接过来,先浅浅地喝了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墨非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巫越问的是为何这么晚才来救援。
她回道:“鱼琊五天前就出发了,可是路上遇到了幽军的偷袭,我们是坐船从翼水过来的。”
巫越神色不变,大概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他又喝了几口汤,缓缓道:“这两天,病死饿死了近两千名士兵。”
巫越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可是墨非却有种心悸的感觉。
她道:“此事暂且不提,我们早晚会找敌人讨回来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回中都,主公与士兵们都需要好好休养。”
巫越将空碗放在一边,道:“你们带了多少食物和水?”
“够三万人马吃上五日。”
“好,”巫越道,“粮食留下,然后把生病的士兵带回去。”
“主公,难道你要……”
“本王不能放过那些杂碎!”巫越冷冷道,“余下的士兵加上援军,两万的战力,足够了。”
墨非皱眉道:“可是,你们身体虚弱,如何能战?”
巫越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们的船足够承载近三万士兵吗?”
墨非沉默,此次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船只尽可能的精简,一来减少损毁,一来方便调配。原本计划是让巫越等人坐船,而让前来救援的士兵走陆路。
“本王不能如此狼狈地回去中都。”巫越又道,“鱼琊等人应该会暂时拖住敌军,为你们的救援争取时间,如此一来,我军便可趁机从后方偷袭,与鱼琊等人夹击敌军。”
墨非见巫越一脸坚决,也没再劝,只是说:“那么,浮图希望主公至少好好休养两日。”
这回巫越并未反对,只是仰身一躺,闭上了眼睛。
墨非见状,正想起身出去,却不想袖子被巫越抓住,只听他道:“留下来陪本王一会。”
浮图身上的气息能让他安神,有他在身边,巫越觉得这几日的疲倦皆可释放出来了。
墨非又重新坐下,对着微露憔悴的巫越,她实在不忍心驳其意。
不多时,巫越鼾声响起,墨非这才轻轻将他的手拿来,在触到他手臂的时候,猛然感觉皮肤上的温度似乎不正常。
她心中一惊,伸手摸了摸巫越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但愿还不严重,只是他这样如何去打仗?两天,两天能恢复如常吗?
墨非皱了皱眉,起身走出帐篷,吩咐士兵取来一盆清水,此次他们带来的清水也不多,必须尽量节省着用,可是巫越作为主帅,此时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墨非从自己包袱中拿出一直没舍得用的毛巾,沾着清水为巫越擦拭身体,虽然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可是身上的污渍却没有多余的水进行清洁,看着不脏,其实病菌犹在。
这时,巫越似乎察觉什么,半睁眼睛,见是墨非,便只是淡淡问了句:“在做什么?”
墨非回道:“主公,您感染风寒,需要好好休息,继续睡吧,待醒来,喝完姜汤,应该就无大碍了。”
“哦。”巫越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朦胧间感觉一双手轻柔地为他擦拭脸颊、颈项、胸膛……那感觉,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温柔而令人安心……
墨非也没有别的想法,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不过是个虚弱的病人,而在这营地之中,大概也只有她懂得如何照顾发烧的他了。只是目前条件简陋,墨非不知道巫越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这估计还得看他的身体素质,若不能恢复,她就必须想办法阻止他去偷袭敌军。
只是以巫越的脾气,能忍过这一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