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国力,农为山石,商为流水,两者缺一不可。
“没错。”沈薄又道,“主公若不处理,他们还会继续向外兜售粮食,如今战事频频,粮食价格可是往年的数倍。”
“这得看处理是否得法了,既要压制商人的气焰,又不能招致他们的怨恨。”百里默沉思道,“显然仅凭严惩是不行的。”
巫越坐回自己的位子,看向若有所思的墨非,问:“浮图,你的安邦七策中便有发展商业,你是否有想到商人坐大的后果?这个政策还能否继续施行下去?”
墨非回道:“为何无法施行下去?商人重利,只要我们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拥护主公。”
“你的意思是继续放宽商业政策?”巫越皱眉。
百里默第一个反对:“这肯定不行,过度放纵将导致动荡。”
“完全放纵当然不可行,主公需要在给予甜头的同时辅以商法,浮图提议创立商部的作用便在于此。”
“商法?”
“商人逐利,我们便给他们提供赚钱的路数,除去盐铁等重要物资的经营权必须把握在主公手中之外,其余皆可便宜行事,比如纸,技术在主公手中,却可以将经营权出售给那些商人。不过,他们想要获得赚钱的项目,就必须遵从商法的规范,市面之兴衰,出入之多寡,价格之起伏,税收之高低,月有稽,岁有考。虑其不专,则设立商学以启牖之;恐其不奋,则悬金牌以鼓励之;商少或有不足,多出国帑介导之;商本或虞过重,则轻出口税扶植之,立法定制必祥必备,引善抑恶,如此何愁商业不兴,商贾难控?”
如此一番话语,立刻将在场数人震住,他们皆是通达之士,稍一提点便活络开来,相互点头附议。
缓了缓气,墨非又继续道:“要设立完备的商法,需了解商务,把握商情,否则一切皆是空谈。”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孟泉大为赞同地点点头。
墨非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没有说出来。
巫越显然看出了她的犹豫,道:“浮图似乎言之未尽,但说无妨。”
“诺。”墨非环视一周,直言道,“浮图建议,将来所有从商者都不得晋升高位。”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又是一阵哗然,虽然此时不过数十人,但其中一半都有私产。
“为何?”孟泉询问。
“是啊!浮图先生此项提议未免太过无理!难道从商之人便无安民之心、治国之才吗?”那几名有私产的客卿无不反对。
“非也。”墨非面色平静道,“官派行互,位尊而权重,得以专擅其事,难免假公济私,在场诸位,有几人敢说自己未曾利用权势之便,以行盈利之举?”
众人默然。
“又有谁敢说,自己未曾以势压人,剥削位卑权轻者之利益?”
墨非目光扫视之人,无不低首以避之。
“即便浮图从未行过商,也知道商场讲其‘公平’二字,若身居高位者都不能以身作则,那商法又有何威势去规范他人?诸位既有惠民之心,那为何在享受尊崇的同时,还要与民争利呢?”
一番话说得其余人哑口无言。
这时,墨非突然起身,朝在场诸位行了一礼:“浮图无状,若有狂言,还请见谅。浮图最后还有一言,广厦三千,不如留名千古。”
“好。”巫越大声道,“浮图之言,众卿可有异议?”
诸位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复杂,却无人再出声反对。
“如此,本王决议,即日起开始编订商法。”巫越看向墨非道,“此事由你提议,不如就由你主事如何?”
“浮图领命。不过此事不能马虎,浮图必须花不少时间了解戎臻的商情,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策略,一个人难免疏忽,请主公多指派几名熟悉商务之人共同行事。”
“准。”
此次议事内容,巫越严禁他人外泄,在商法未制定之前,一切以□□为主。
而墨非,则开始游走于市井,穿梭于商人聚集之地,往来于戎臻各地,了解民情,收集商情。上至大商巨户,下至货郎小贩,无有遗漏。
如此忙碌了近两个月,在数位商才的协助下,墨非终于对戎臻的商业发展情况有了足够的认识。这是个充满活力的市场,却因为没有合理的导向而成长畸形,一旦将其规范,必然能使戎臻超越其他城市,富冠宇内。
启戌四十五年冬至,戎臻第一部商法编订完毕,这部商法在后世被奉为经典,以后所有商法编修皆以此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