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郁月旦今夜依然独自在房里,左边伴着一盆仙草,右边伴着一具女尸。
他却似坐得很闲适舒服,一身清雅雪白的绸袍夹袄,只看左边的话正衬托出他温和柔弱纤细如云的气质,就像个明珠玉晕般的孩子。
“宫主、宫主,我等围歼李陵宴一伙为圣香所阻,他胁持了碧护法,强迫我们撤回。”第一批撤回的“十二云”先行禀报宛郁月旦。“现在碧护法还在他手里,宫主,我等可要整阵救出碧护法,不知他是何居心!”
宛郁月旦眼眸一张,“圣香?”
“正是,他不惜受碧护法一剑怀月使一刀,强令我等撤退,胁持碧护法。”
宛郁月旦眼角的褶皱微微敛了起来,这一下让他眼角微微有些犀利狭长,“是吗……请闻人叔叔过来,说过会有伤者到。”
“是。”来禀报的清云虽然觉得奇怪,但宛郁月旦说的便是宫主令,他领命退下。
不肖片刻,碧涟漪回到碧落宫在板渚的暂住之地,他双手抱着一个人。
圣香满身浴血,身上两道重创即使经碧涟漪点穴,依然止不住血往外流。只是稍微一站,宛郁月旦面前的地上便溅上点点血花。
圣香却还很清醒,见到宛郁月旦勾起嘴角笑,“阿宛……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他挣扎着从碧涟漪怀里站起来,踉跄了两步走到宛郁月旦面前,毫不客气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那血便随着他的衣袖动作染得到处都是。
宛郁月旦虽是看不清楚圣香的惨状,却看到满眼血红,那颜色让他浑身起了一阵颤,“圣香?”
“阿宛,我想问你,你能不能不杀李陵宴……”圣香坐在宛郁月旦对面,那呼吸几乎可以直扑到宛郁月旦脸颊上,热得难以想象。
“不能。”宛郁月旦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现在不杀,以后便杀不了。”他说的话很决裂,但语气却很温柔,甚至很和煦。
“李陵宴在好多人……好多好多人身上下了‘执手偕老’,你要杀了他,会有很多很多人陪他一起死……”圣香说。
“包括刘婈?”宛郁月旦含笑。
圣香睁大眼睛,“李陵宴只能输,不能杀……”
“他害死我爹火烧我洛上宫殿,为什么不能杀?”宛郁月旦温言问,“他已经害死了好多好多人,他继续活着会有更多人死。”他微微动了下眼眸,“既然他下了‘执手偕老’,杀了李陵宴能歼灭祭血会一党,比起劳师动众逼他认败降服,也许伤亡的人会更少。”
“他带着毒母,凡沾上都会中毒,这一路不论好歹妇孺,已不知多少人在他‘执手偕老’之下……”圣香喘息喘得厉害,“阿宛你怎么忍心杀一人而秧及无辜……何况李陵宴手下万人军不见踪影,碧落宫要是先与祭血会两败俱伤,只怕……”
听到“两败俱伤”宛郁月旦眉头一震,倏地眼睛一张,“他的兵力已经入洛?”
“我不知道……但是你要知道李陵宴从来不是身先士卒……甘当先锋的人……他既然在板渚喝酒,那么他手下的人又在哪里……阿宛你又不是白痴你为什么要问我……”圣香的喘息越喘越急促,“板渚是你的地盘,只怕你自负是地头蛇,才看不清楚……”
宛郁月旦拍案而起,沉声喝令碧涟漪回洛水旧地探查情况,圣香跟着他扶椅背站起,“要是查明他的兵力正在集结反抄,阿宛你……”
“我必杀李陵宴!”宛郁月旦打断圣香的话,蓦地回首,“若是他重兵在后,我此时不杀,难道留等他包抄合围大局在握才杀?要是查明了真有伏兵,若不能杀李陵宴以除伏兵之首,难道你要碧落宫就此称臣等死不成?”他素来温和纤弱,此时扬眉一喝,却有凌厉茹血之威!
“我逼你今夜住手,便是绝不容你杀李陵宴……”圣香与他直眸相对,那一股剧烈的喘息就像一只濒死挣扎的兽,“你一旦杀了李陵宴,那北汉军立刻无人能控,一则碧落宫元气大伤,无能抵挡万人乱军;二则即使它在李陵宴死后能不与你碧落宫为难,这万人兵绝对成为洛阳流民,此后占山为王或是流为盗贼,此地永无安宁……”
“绝不容我杀——”宛郁月旦温柔纤细的眉眼掠过一丝冷冷的流光,“你是为了刘婈、为了玉崔嵬、还是真为了洛阳此地、为了我碧落宫?”
圣香猛地一掌拍在他刚才坐的椅背上,“咯啦”一声那椅背被他一掌震出裂缝,“你坚持要杀李陵宴,究竟是为了与他一分胜负独霸江湖,还是为了你爹、为了碧落宫?”
昔日好友拍案相对,碧落宫众从未见宛郁月旦怒动神色,更未见他如此脸色苍白,闻声闻人暖奔了过来,和众人一样呆若木鸡的看着怒目相向的两人。
“为了大玉我绝不会不敢说——”圣香身上创口的鲜血仍在流着,他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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