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今天的正事,所以请安心。”
话音刚落,纳拓老爷又开口道:“你今天看起来很困,从早上起就一直睡眠不太充足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西泽挠挠头,又打了个哈欠说,“我有些失眠,可能是因为昨天中午回到家里小睡了一觉的关系,莎尔的话,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和那些认识的人道别,哭了一小会儿的原因。”
“回到,家里啊......”纳拓老爷露出一副颇为感慨的表情,“原来如此,你回去了啊。”
“是的,”西泽说,“难得回来一次,也该回家看看。”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车厢里的气氛短暂地冷了下来。
纳拓老爷默默地咳嗽了一声,打了个哈哈说:“你在王都过得怎么样,我对塞万的印象只有年轻时做过生意的份,那时候的塞万气氛还很好,在伦瑟先王的管理下,一切都显得很自然又协调,而不像现在这么生冷,就像一台被设置了运作方式只会跟着齿轮的转动而不断运作的机器。”
“对于后半句话我很赞同,”西泽点了点头,他并没特意指出纳拓老爷的前半句话颇有些不满厄洛丝女皇统治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种话意味着信任,纳拓老爷完全信任他,不然也不会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一个护卫也不带上,只带了自己和莎尔两个人来,“王都很没意思,但内在很有趣,很值得去看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王都的风格很无趣,但其所储藏的知识量和信息量是你所喜欢的,”纳拓老爷摸了摸帽檐,“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看来你在王都过得不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外乡人如果去了王都的话是必然会被排挤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西泽回忆起薇娅凄惨的模样,微微合上了眼睛,“塞万是一座排斥外乡人的城市,无论是整个城市的生存风格还是其中所居住的人,哪怕是乞丐都看不起外来者。”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初至塞万时所见到的恶婆,于是他笑了起来,说:“但也因此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是那么有意思的事吗?”纳拓老爷问。
“嗯,”西泽说,“很有意思。”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车厢里的气氛又冷了下来,纳拓老爷开始忙着搜查这次拍卖会的信息,而西泽则开始朝着车厢外的街景端详起来。
昨天他在家里小睡了大概两个钟头,在睡醒之后他看到莎尔也躺在自己身边,莎尔并不知道这张沙发上曾经载着西泽的母亲死去,西泽为此而感到心情复杂,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解脱的意味。
他解脱了,从和过去做出告别的这一刻起,从知晓了世界秘史的这一刻起,他就彻底从过去解脱了出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自己所要走的路,已经变得清晰可见,伦瑟在他身上做实验的这件事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讨回代价,因为这位先王已经死在了过去,而他的死与自己的女儿居然占了很大的关系。
世界忽然显得那么庞大而空旷,一切都像是空壳,所以西泽在当天晚上理所应当地失眠了。
纳拓老爷将嘴里的雪茄熄灭,打开车厢的窗户,将淡淡的烟味散了出去,西泽将手放在莎尔的脑袋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这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宽阔到大概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肩同行,马路两侧是看起来带着点贵族意味的高楼大厦,只是显得破落年久,一股淡淡的萧瑟之意若有若无地缭绕在马路之间。
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小时,西泽终于开始后悔没有带上任何一本书在车上阅读,纳拓老爷为他和莎尔准备的礼服非常合身,看样子是提前拿到了体检单,照着尺寸量身修改了一番。
黄昏鲜红的光照在大地上,远处的房顶尽数被染上了这般灿烂的颜色,就像神拿起颜料,在世间留下了最为灿烂的一笔。
方向一拐,马车驶进了一条不太明亮的路,就在这时白马忽然发出嘶鸣,车夫猛地一拉缰绳,车轮在大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哀鸣,车厢经过略微的震荡之后才停了下来,纳拓老爷扶了扶帽檐,若有所悟地打开车门向外看去,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人正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地方微笑着和他招手,而在他的身边也是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车厢上甚至能闻到一丝焚香的气味。
“我不喜欢这人奇怪的考究,但他是马丁德福,白石城所属领主麾下相当有名的几个富商之一,”纳拓老爷低声地说,“叫醒莎尔,我们到地方了。”
“哟,伯勒!”马丁德福摸着自己保养得油滑发亮的八字胡一路小步地走了过来,和纳拓老爷打了个招呼,“我就知道你不会缺席这次拍卖。”
“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来,朋友,”纳拓老爷哈哈大笑着走到他面前,脱下礼帽行礼说,“你的家产不允许你错过每一场拍卖。”
“不不不,不是我的家产,伯勒,”马丁德福一脸认真地说,“是我的品位。”
“说的没错,最起码我是相信的。”
纳拓老爷如此回应道,于是二人便彼此心有灵犀地微笑起来。
西泽理了理领子,缓步走下车厢,马丁德福这才注意到西泽的存在,他疑惑地对纳拓老爷问道:“这是你家的孩子?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个这么......优雅的孩子?难道是私生子?”
“这种玩笑话就算了,”纳拓老爷摇了摇头,“他们是我的护卫,虽然很年轻,但也都很可靠。”
“们?”马丁德福疑惑地问,就在这时,西泽伸出手,从车厢里探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那只手上套着一双白色礼仪手套,下一刻圣洁的少女慢慢走出了车厢,她单脚踏在地面上,脸上带着几分冰冷和不易近人的意味,在这被高楼遮住阳光的小径里,她就像一个天使。
“......你确定她是护卫?”马丁德福问。
“是的,”纳拓老爷说,“走吧,朋友,马车停在这里,我们该去干正事了。”
他笑道:“或者说,该去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