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应该是最近几年出的,”西泽翻到尾页,看见了出版日期,“果然,是七年前。”
而且写这本书的人一定和厄洛丝有联系,甚至是在厄洛丝的授意下编写了这本书。
女皇在逐渐抹消西泽的存在。
西泽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
首先拿老牌贵族开刀,让整个王都的贵族们都知道了一个不能提及的名字,之后出版了这样的一本书,将西泽的身影完全抹消在整个历史中。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西泽低声地自语,“你已经觉得自己赢了吗?”
人们常说一个人的死其实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物理上的死亡,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不再流淌,纤维干枯,身体失去活性,整个人躺在黑暗的棺材里,葬入地下六尺。
另一部分则是记忆中的死亡。
哪怕人已经死了,但只要还有人记得他,那么他就还活着,活在人们的记忆里。
厄洛丝做得要比这些更残忍。
她不仅在让人们遗忘西泽,她更在让那些记得西泽的人们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及,这样下去哪怕是记得西泽也会是一种痛苦。
卫斯理迄今为止到底经历了什么?
维尔逊呢?
记得自己的人们在遭受痛苦,或者消失了。
他们就如同雨夜里的火把,一刻不得安宁,随时都有可能被来自头顶的雨水熄灭,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厄洛丝做的。
“我不清楚,”西泽扭过头,看着莎尔茫然的眼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西泽重重地说,【我,一定要杀了她。】
在这一瞬间,男孩的耳畔忽然变得安静,目光所及之处被金色尽数充斥,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却感觉到怀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紧紧贴了上来,那个东西不是很重,但它就是这样坠在自己的身上。
“不要哭了,哥哥,”莎尔的声音从不知何处荒芜地传来,“有我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五感渐渐清晰,手里的《皇室秘史》恍然掉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西泽缓缓用力,终于确保了有什么东西仍然在自己的怀里。
是莎尔。
她的手搂住西泽的后背,像抱住了树干的桉叶鼠一样。
西泽闭上眼睛,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谢谢,”他轻轻地用力,抱住怀里的女孩。
莎尔没有说话。
她感受着身体内安静可闻的齿轮声,悄悄闭上了眼。
【也许很多事情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罗德坐在办公室里,窗外风雪已经从一开始挺有格调的小雪变成了能让人冻成冰人的大雪,而在这样的天气里罗伊从白色尖塔里回来以后倒也懒得出去,他点燃了壁炉,看着昏黄色的火光一点点充斥了整个房间,桌上的灯器打开,白炽色的光站在桌面上,在白纸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罗德本人其实并不讨厌这种,甚至觉得这种光线会很舒服,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从怀里摸出钢笔,开始认真地给远在白石城的神父写回信,二人最近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再写过信件,毕竟后者曾在信里说过不久后会来王都一趟,亲眼看看西泽。
但这么久了都没有其他消息,这也让罗德不得不在意起来。
“敬启,我亲爱的神父,”他用水洗干净笔头以后开始在纸上认真落笔,纤花体一直是他在学院里引以为傲的资本,许多专攻于此的老师都不如他写得干净漂亮,而这正是得益于很多年前神父对他的教育,“有些事我必须要告诉您,这些事情是关于西泽的,我本人一直如此,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地方,但西泽不同,这个孩子一直都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在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奇怪,因为他确实做得到。”
他停顿了一下,整理思绪,在收拾完脑海里关于最近的所有新鲜事以后罗德才再度落笔:“西泽这孩子实在是太能让人惊讶了,上次我告诉您这孩子期末测试拿到了第一名,我原以为这就是他的结束,但没想到这只是开始,在那以后他才算是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学院生活,我没想到您所教导出来的孩子居然有这样让人羡慕的天赋,您听我说,在刚到学院时西泽只是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除了神学院和历史学院以外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但在说出自己要带着莎尔进修的要求以后神学院果断拒绝了他,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转进了历史学院,而从这一刻开始,他开始了自己让人们震惊的征途。
“东方使者称其为漆泽未来最伟大的魔法师,当时这句话被许多人当做戏言,但如今看来,那个疯疯癫癫不太靠谱的东方使者其实慧眼识珠,西泽仅仅花了一个月就越过低阶魔法师,来到了中阶魔法师,这种越阶的修习方法我至今都不太明白,但更让人在意的还在后面,仅仅是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就再度从中阶魔法师,一跃来到了高阶魔法师的阶位,而这次的事件更加让人迷惑。”
他写:“先是一场袭击,西泽和一个女孩被绑架走,但在之后,东方使者比我们更先找到了他们,并在那里和巅峰大魔法师发生了激战,事后从西泽嘴里我们得知了过程,大概是利用了万法均衡,还有东方诡秘的异术,出其不意才活到了最后,当时西泽浑身都是伤,我们找到他时一度以为他要死了,但好在医师技艺值得信赖,而在住了差不多半个月的院以后,他居然能出院了,而他出院的原因是要去白色尖塔,注册高阶魔法师认证,在听说这件事以后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但事实是他成功了。”
写到这里罗德忍不住叹气。
“您什么时候才能到王都呢?我听说西泽要带着那个东方使者回白石城,希望您接到这封信的时候还在白石,祝好,我的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