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个杯子......?”戴着单片眼镜的老人略带怀疑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对年轻的男女,其中男方看起来有些怯懦,眼皮一直低垂着,不像擅长和人打交道的那种,女方倒是看起来活力满满,也确实一直是她在和自己介绍被他们送来的这样东西。
“是的,这个杯子,”芙尔娜认真地看着老人的表情,“怎么样?”
“......只能说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老人皱了皱白色的眉毛,属于鉴赏家的气质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禁让人有些为之倾服,“不过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种藏品的,对此我倒是很好奇。”
“当然是我老公家祖传的啦!”在说出这句话时芙尔娜虽然尽量自然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视线挪了一下,而肖恩先生则是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原来如此,”老人扶了扶眼镜,顺便松了一下缀着金边的领子,如果是这种背景的话倒也符合自己对这两个人的判断,这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丈夫看起来有些艺术气质只是过于清贫,而妻子一看就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在这种家庭里男方自然是只有被欺压的份,想到这里老人就有些无奈,“那,出个价吧。”
他说:“我们收了。”
走出店门时肖恩对这一切都尚且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看着自己手里这张黑色的卡片,这是老人带着怜悯的视线所给予他的【赠品】。
二人一起在街上并肩走着,直到路过某个小巷,芙尔娜顿时一个猛子抱住肖恩,哈哈地大笑起来:“天啊肖恩先生!天啊!”
她看着肖恩手里的黑卡,两眼都发出光来:“天啊,这可是一百万英镑。”
肖恩是个向来不把钱视作固有概念的文人,所以他最在意的也不是自己手上的这一百万英镑。
“芙芙尔娜小姐,”他颤抖着嘴唇,眼神认真地说,“刚刚你说老公......”
“啊!月亮好圆!”芙尔娜小姐顿时匆忙地将视线随意放在了天上,可直到她抬起头时才发现今天晚上的月亮其实被浓云盖了个透彻,连一点光都透不出来。
于是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嗯,好圆,”肖恩先生叹了口气说,“要下雨了。”
“......嗯,”芙尔娜小姐默默地伸手挽住肖恩的手臂,迎着后者惊喜的视线低下了头,假装毫不在意,“戏总得演完吧。”
“好!”肖恩笑着说,“仅限今天。”
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老人站在街道尽头昏黄的路灯下,无声地看着二人远去,白发被梳在脑后,束成简单的马尾。
之后的日子就很简单了。
“你们的这个瓷杯?!”满脸肥肉的男人放下鉴赏镜以后好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出一百五十万英镑!还有吗?有多少我收多少!”
“抱歉,这是我老公家祖传的,只有这一个呢。”芙尔娜小姐一脸无奈,好像巴不得自己老公家里多两个祖宗似的。
“我可以帮你们送到拍卖场里,”年轻的男子举着杯子看了半天,最后下出了自己的判断,“起步价就定到八十万英镑吧,到时候我们这边也会派人帮您哄抬价格,只收取百分之五...不,百分之三的中介费,请您以后如果有这种藏品的话也务必优先委托我们。”
“这花纹,这痕迹,啊,我闻到了时间的味道,时间永远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更是最伟大的艺术品!”某位有名的收藏家沉醉在被檀木盒子包裹的一只惨白色瓷杯里,在悠悠醒转之后连忙伸出手搂住自己面前的这对年轻夫妻,“拜托了,请一定要把这个交给我,价格绝对会让你们满意。”
“好的~”芙尔娜小姐微笑着许下了承诺,肖恩先生则无声地点了点头。
终于在第五次交易完成,二人一同走出某位富翁的家门以后,肖恩侧过脸,看着芙尔娜:“实验做够了吗?”
“做够了,”芙尔娜呼出一口气,在见识过这么多庞大的金额以后她觉得自己总归是比以前好像更成熟了些,“原计划也是交易五次,用五种不同的材质不是吗?”
“可我总感觉这样不太好,”肖恩皱着眉说,“我们,这算是诈骗吗?”
芙尔娜小姐和他走在斑马线上,前者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不算啊,他们要买的是古董,我们手里的就是古董,不是吗?”
在经过实验以后肖恩的能力谜团却越来越多,他的能力用在报纸上似乎最多只能推移三天左右,但却能将三个月前生产的瓷杯变成几百年前的古董,而且不是简单的做旧,那些瓷杯就连内部的分子结构变化都承接了时间的轨迹,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么样的能力,但芙尔娜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在这以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二人都没有再度出现,以至于城市里甚至出现了【瓷杯怪盗】和【古董夫妻】这样奇怪的都市传说。
可事实上二人的生活和以前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肖恩先生平时还是会去写诗,他的第一本诗集在不久前已经得到出版社的许可出版,销量不错,肖恩本能借此机会大火一把,结果他却因为不想出门而缺席了自己诗集的宣传会,好在责编和出版社这边早就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个诗人究竟是个什么本性,倒也没有多加责怪。
芙尔娜小姐还是过着很简单的上班族生活,她似乎是在某个公司当着部门经理之类的工作,每天早起到公司,晚饭时间回到家里,双休日就和肖恩待在一起研究他的能力还有诗作。
以突然发现的怪异能力为桥梁,二人渐渐构筑起来更加稳定的关系,他们是共犯,他们是盟友,他们是邻居,只有芙尔娜知道肖恩的秘密,而肖恩也不会将其暴露在外。
那些卖瓷杯得来的钱全部被存进了银行里,芙尔娜小姐说准备拿出来相当一部分捐给孤儿院的孩子,在听到她说出这种话时肖恩真是庆幸到了极致。
他庆幸自己喜欢的女孩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终于,在某个日子里,他在书房里整理笔记时,忽然对趴在自己身边眯眼小歇的芙尔娜小姐说:“扮演游戏,是不是很久都没玩过了?”
“诶?”芙尔娜小姐揉揉眼睛,“你说的是那个吗?难道你想再来一次?可我们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拿钱呀。”
“咳咳,”肖恩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在看到这个礼盒之后芙尔娜小姐一下子清醒了几分,肖恩无声地将其打开,不出意料芙尔娜的,其中正摆着一枚好看的钻戒,“你,愿意和我玩一辈子那个游戏吗?”
芙尔娜小姐先是讶异,而后欣然。
于是在那天晚上,肖恩先生消失了。
只留下了自己很久以前放在诗集里最后一页的,一篇名为《时间》的诗。
芙尔娜小姐惆怅了很久。
有关能力研究的笔记永远停在了【石英】与【钟乳】的那一页。
“你们明白吗?他是消失了,”芙尔娜小姐对着面前的两个警察说,“我怀疑是绑架或者其他什么,不然他绝对不会离开我。”
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瞥了芙尔娜小姐一眼,说:“我们试着发掘了一下这位先生的资料,发现他的家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世了,肖恩先生他其实是从孤儿院里长大的,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有的只是父母用他名字买下的一套房产。”
他翻了翻笔录,试探着问:“您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在乡下的家?我可以当一次引路人。”
芙尔娜当然要去。
在经过一路的颠簸以后,她终于站在了枯野之外有些荒芜的一片废墟前,虽然很杂乱但还是看得出来这曾经是一个二层小楼,里面的夫妻应该很幸福。
“他们是......怎么死的?”芙尔娜颤抖着嘴唇,对年轻的警察问。
“据说是半夜失火,”警察耸了耸肩,“但这种事太久远了,而且当时这里甚至都没有普及巡警,所以很多麻烦的记录都被失火或者类似的理由搪塞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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