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或者遭遇相当要命的事。
他猛地迈步从矿井边缘跃起,雷光如云罩在他的身上,几十米高的矿井台他却一下子就跳了下去,雷光在半空中裹紧了他的全身,但即便如此在落地之后他还是感觉自己的骨头断了一半,身子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雷光散去,他努力地爬起来,然后带着刺猬一样的头发拼命地冲着薇娅跑了过去。
就像一头见了腥肉不要命的野狼。
那是深远的梦境,恍若沉入深海,眼前的一切都带着让人昏沉的暗色透明波纹,女孩伸出手,面前的景象也随之变化,波纹荡开,将面前的景象扭曲成荒诞的抽象画。
但一切终究还是安静下来了。
女孩的身子也在漂浮中沉沉地垫在了地上,她茫然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深蓝色的天幕之下四周不断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涌来,她没有在意,而是默默地站起身,洁白的裙摆恍然散开,带出一阵浮沉的泡沫。
她走在幽深的路径里,时不时有微风拂过脸庞,缭乱了她的长发,女孩垂下头,看着地面倒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她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用白皙柔软的双脚踩在上面,她走过的路都变成了挥散的泡沫,消逝在深海般的空间里。
女孩看见地面有蒲公英出现,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花茎上,携着泡沫的微风划过,它悄然融在了风里,掠过女孩的面前,她依旧没有在意,脚步不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看着远方幽深的黑暗,她只知道自己要走下去,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但有什么声音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恍惚地响了起来。
她没有在意。
脚步不停,黑暗愈发深沉,她已然看见远处的黑暗里对着世界所探出的獠牙,而那正是自己的归宿。
那个声音越来越刺耳了。
难听,碍事,让人厌烦。
女孩忍不住变得浮躁起来,就连望着黑暗的眼睛都带上了几分懊恼。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胸前。
也许是蒲公英的种子,她低下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那样东西就是存在着,她心想。
眼瞳渐渐变得酸涩。
她猛地停在了原地,两手不知所措地纠缠在脸颊上,就在这时指尖忽然传来一种奇特的触感,虽然是一瞬即逝的感觉,但女孩依旧是捕捉到了它的存在。
啊......原来是这样。
女孩缓缓合上眼睛,指尖再度传来了那种奇特的触感,这次持续的时间更久,大概是几个眨眼的瞬间,她将两手捧在自己面前,看着上面的一串泡沫浮向头顶,像是黑暗森林里标志入口的一盏引路灯。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了,但女孩却不再觉得刺耳,反而带了几分怀念。
当世界发现她不再前进时,平静的深海顿时变得狂暴起来,镜子拼成的地面龟裂开来,无数尖锐的碎片刺入她的脚底,割开她的皮肤,将她变得血肉淋漓。
黑暗焦躁不安。
两股力量从她的体内涌出,化作一条虚妄透明的银蛇和一阵净白色的尘雾。
蛇缠住她的身子,细长的白牙死死咬住她的右侧肩膀,尘雾黏在她的左半身上,将白皙的皮肤腐蚀,血管和难看的嫩肉顿时暴露在了这处深海的空气里,女孩痛苦地倒在地上,碎片扎进她的血肉里,为原本空洞的身体平添了几分狰狞。
意识渐渐模糊,她咬着嘴唇,身体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它们不断地吞噬着,不断地撕咬咀嚼然后咽下。
“我会带学姐去的,”那个声音说,“我会带学姐回家的,我们可以看到满天的蒲公英,还有数不尽的花海。”
“有人要带我回家。”女孩倒在地上,双眼迷离,视野模糊得只能看到一片昏沉的天空,“我还要去看花海。”
她勉强坐起身来,可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出任何力量,身体比脚下的这面镜子都要脆弱,她感受着被腐蚀的痛苦还有毒素摄入血液的麻木感,彻底倒在了地面上。
有什么东西在抚摸她的脸颊。
她拼尽全力地侧过脸,看见身旁深蓝色幽邃暗淡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一大片蒲公英的花田。
西泽拼命撕开了全部的茧壳,薇娅静静地躺在里面,呼吸近乎于无,但依旧存在。
两个选择之间姑且还有时间周旋。
西泽不知道身后的言氏在想什么,但他清楚此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犹豫。
结局是失败。
理所当然的失败。
人类怎么能与神明抗衡,神明是神明,高高在上,威严公明,们的权威岂是你这卑微的小人所能左右的?
“这个姑娘的死局是注定的。”
有人在西泽身后说。
西泽回过头,看见熟悉的白色灵体在自己面前悠然而立。
“她不是被神选中的人,但却偏偏得了被神选中的病。”
他说:“放弃吧,杀了她,只有这样你才能得救,你们才能得救,对这个姑娘而言这也算是一种救赎吧。”
西泽没有说话,他低着头,看着怀里带有一种孤寂悲凉般美感的薇娅,她的嘴角仿佛溢出一抹嫣红,那是濒死的血,也是绝望的红。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讨厌,”西泽在幻梦里开口,“现在又添了一条时不时出现,很招人烦。”
“但这是事实,”他说,“你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西泽低下头,长久地凝望薇娅死寂的面容:“我的体内流淌着你的血。”
男孩说:“那是余烬之血,也是血鬼的血。”
男人的表情毫无变化,西泽一直都将其视为自己偶然的幻觉,事实也大抵如此。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问,“你将纠正世界之轨。”
男人的身体越来越淡,声音却在虚无的空间里回响起来,愈发震耳:“你是,纠正世界运转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