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马带着方形的车厢奔驰在街道上,西泽透过车厢的窗户望着外面的街道,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坐马车,所以就算街道还是原样他也感觉相当新鲜。
神父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身边,白底黑边的圣袍已经跟着他来回跑了一天,全是灰尘,脏的不得了。
每当这个时候神父就会很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一整个衣柜一模一样的圣袍。
他看了一眼静静望着窗外黄昏的西泽,难得主动地开口问道:“在看什么呢?”
西泽回答说:“我在看人。”
神父闻言,一起看向窗外,人群来来往往,没有人会注意到就在他们身边驶过的马车车厢里会坐着白石城里唯一的神父,还有一名即将去王都进修的少年。
西泽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多一个同伴?”
神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靠上了椅背,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直到马车停在纳拓家门前面的石板路上也没见他回答出个所以然来。
下车之后,西泽首先看到的就是纳拓别墅上二层楼的围栏,联想起那天晚上维什狼狈的样子,虽然明知道不该如此,但他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啊!是你!”有人看到了西泽,紧接着大吼道。
西泽循声看去,发现是纳拓家的二少爷比尔。
比尔很愤怒,这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来,但在注意到西泽身边的神父之后,比尔还是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闪开,臭小子,你挡道了,”有人一边这么对比尔说着一边把他推开了,而在整个纳拓家,除了那位纳拓老爷就没人敢这么做了。
这个外表看起来年轻到足以充当比尔叔叔的男人见到西泽和神父之后远远地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赶紧过来。比尔见状,只能咬着牙跑上楼去,见不到踪影。
“没睡好吗?”神父和纳拓老爷并肩走在走廊上,留下一无所知的西泽跟在后面。
“啊,何止是没睡好,”纳拓老爷懊恼地说,“我一整天都没睡,你知道我是蝙蝠的习性。”
“那也不能对着孩子发脾气。”神父说。
“啊......好吧,我的错。”
“情况怎么样?”
“好多了,现在这小子也来了,”纳拓老爷回头看了西泽一眼,继续说道,“她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她?”西泽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着来就好,马上就到了,”在走过又一个转角之后,纳拓老爷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脚步,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问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没有回答。
纳拓老爷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直接伸手把门推开。
在走进屋内之后西泽才发现,这里很明显是一间卧室,装修精致家具精良,还有张看一眼就让人想要在上面睡上一觉的大床。
他抬起眼来,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女孩,她低着头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在阴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就像是整个房间融为一体似的。
不知为何,西泽在看到那个女孩的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张阴冷的手掌狠狠掐住了。
神父带着他来到床边,西泽得以近距离地看清了那个女孩的面容。
那是一张普通好看的脸,谈不上大家闺秀的精致与高贵,却也算是普通程度的好看,还带着一些小女孩特有的稚气,如果好好打扮一番的话倒也会有些存在感。但此时那张脸上毫无神采,连瞳孔都没有聚焦。本来顺滑明亮的那头金发,此时也只是毫无生气地垂在肩头。
她整个人灰暗得就像是纸片燃烧过后留下的余烬。
西泽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莎尔,”纳拓老爷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叫作莎尔吗……西泽若有若无地想着。
“我把他带过来了,”纳拓老爷忽然伸手猛地将西泽拽了过来,像用玩具哄小孩一样把西泽放到她的面前说,“看看吧,这次我没有骗你。”
女孩黯淡的眼睛动了动,将视线移到了西泽身上,先是脸,然后是眼睛。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
最终莎尔那双晶蓝色眸子中的黯淡像是潮汐退落般褪去,她张开口想要说话,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
她无声地挣扎着爬起,一下子扑到了西泽的怀里。
西泽下意识地抱住了这个瘦弱的女孩,第一感觉是好轻,第二感觉是好冷。
这个女孩轻得就像是被棉花糖填满的气球一样,身体却又凉的像是石板路上干冷的白霜。
他就这样抱着她,想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而莎尔似乎也没有一丝想要分开的迹象。
“英雄……”少女将头埋在西泽的怀里,小声地啜泣,“你终于……终于……”
西泽觉得她很眼熟,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于是他转过头来看向一脸无可奈何的纳拓老爷,后者挠了挠头,最终只能长出一口气之后解释了女孩的身份:“她叫莎尔,是从小就在纳拓家长大的女仆,那天晚上你救了她。”
西泽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凝,抱着莎尔的手骤然变得更紧了:“就是她……神父在法庭上说的……”
那个自杀被及时救下的女仆,那个被维什威胁作证后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诬陷西泽的女仆。
在想到这样的女孩竟然这么小而且正待在自己的怀中时,西泽不禁低下头看着那头金发,轻声地呢喃:“原来是你啊……”
“说起来也好奇怪,”纳拓老爷脱下右手的手套放在口袋里,说,“她被诺尔斯救下来以后只说了句要见英雄就再没说过话了,我找了好几个她没见过的人来,结果都骗不过她,最后她说什么,英雄身上有白色的光,我和诺尔斯觉得她应该是天生对魔法有一些感知力吧,你看,现在她一下就认出你来了。”
“铭骨的力量如果被人眼的色彩表现出来的话确实是白色,”神父点了点头,说:“她好像受到了一些心理上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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