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热泪在眼眶中涌动,于是双手接过那支点翠簪,但见金银花叶为托,湖色流云点翠之上以赤色碧玺、珍珠、玛瑙镶嵌,迎光而照,鸟羽的纹理和幻彩清晰可见,可见制作之人技艺高超。青月笑盈盈道:“流光溢彩,巧夺天工,技艺精巧,用料亦名贵,与皇额娘十分相称。”
太后十分欢喜,又让青月陪着择了一件石青色缎绣八团五彩金万字长褂,道:“今夜的合家晚宴,哀家便隆而重之,以贺你们新婚之喜。”又命苏茉尔送上一对和阗白玉龙凤玉佩,说:“这是孝慈高皇后之物,也算是爱新觉罗家代代相传的环佩。如今哀家便送给你,将来再替哀家传给你们的儿媳妇。”
青月见那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温,通体以一块和阗白玉雕刻而成,竟无一丝杂质与缺损,宛若天成之物。其上合抱一双龙凤,皆雕刻得栩栩如生,正是帝后和睦的象征。
福临亦是欢喜,拉着青月的手一同行礼道:“儿臣多谢皇额娘恩典。”
说话间正有位齐头整脸的中年姑姑捧了花房新植的牡丹来,见了福临和青月,方有条不紊地行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的容色并不是出奇的艳丽,却温婉如水,一身白底织锦兰花的绸缎褂子,衬得她十分素净年轻,正是太后身边第一得脸的姑姑苏茉尔。
二人与苏茉尔陪着太后聊了许久,青月虽素飞扬跋扈、骄傲任性,对太后却侍奉至孝,一早便奉上了自科尔沁带来的珍宝饰物。太后于宫中养尊处优多年,一时见着家乡之物,不禁感慨满怀,对着苏茉尔道:“青儿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苏茉尔笑道:“果真是,竟连奴婢也有份儿,可见皇后娘娘心思细腻。从前太后总道皇上一表人才,温文俊秀,待到选儿媳的时候必定是要挑花了眼。如今奴婢瞧着太后的眼光果真是好,择了皇后娘娘这般品貌的女子,和皇上方是一对璧人。”
如此一言一语,便到了晚宴时分,由慈宁宫传了肩舆直至太和殿的正殿。按照皇家传统的筵席,汤菜、热菜、凉菜与酥食,共计一百零八道。上座以皇帝为尊,太后、皇后分坐左右两侧,下座皆为嫔妃、太妃与皇亲宗族,青月自上座而望,皆是满殿歌台暖响,舞殿冷袖,春光融融,纸醉金迷。
待到戌时,大婚的筵席便真正开始了,皇室宗亲纷纷合家举酒祝贺帝后大婚之喜。酒过三巡,青月听得太后左侧第一位的太妃道:“博果尔许久不进宫了,倒叫我这个做额娘的,只能趁着皇上皇后大婚之宴,方能与儿子见上一面。”
那太妃一身香色地翔凤纹妆花缎袷袍,容色明艳,亮丽非凡,在滟滟灯火下端然生姿,望之宛若二十余岁。
右侧便有一名少年闻声而立,一身蓝纱织蛟纹吉服,面如冠玉,清清朗朗,举杯朝着太妃道:“令额娘挂念,确是儿子的错,儿子便自罚三杯,恭祝太后与额娘鸿福齐天。”
福临笑着对青月道:“那便是我的十一弟博穆博果尔,生性闲云野鹤,温文儒雅。他的生母,便是皇阿玛从前的麟趾宫贵妃,如今的懿靖大贵妃。”
青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大贵妃一眼,对福临道:“懿靖大贵妃生得如此美貌,无怪十一弟也端得潘安之貌了。”说罢便朝博穆博果尔望去,但见他身旁正襟危坐着一个女子,着孔雀羽穿珠彩绣云袍,脸若满月,纤眉柔眼,生得极温柔甜美,正是数月前于京中雨花阁所见的女子。
董鄂凌霄见青月注目于她,慌忙举起桌案上的金樽,向青月示意。青月澹澹一笑,不带一丝温度,眼风清冷,淡漠地扫过博穆博果尔与董鄂凌霄二人,并不言语,亦不加理会。
殿中宽敞,二人所距颇远。凌霄尴尬非常,忙放下酒樽,又见青月一身明黄八团云龙妆花缎吉服袍,外罩石青色八团龙纹龙褂,端庄上座,凌然生姿。一张脸庞娇小如荷瓣,但见双眼寒若星子,明如秋水,恍如惊鸿照影般摄人心魄。
凌霄只望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觉上座二人宛若神仙眷侣,珠联璧合。顿感愁生,又觉心似秋莲苦,低低地轻叹一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端庄而得体的微笑,举杯对着身旁的博穆博果尔道:“妾身敬王爷一杯。”
阁泪倚花终不语,终究是隐于黑暗不得见人的光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