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依旧冷冷地道:“可惜你是一个女子。”
歌衫依旧俏皮地道:“否则怎样?”
那人飘晃晃的声音自飞檐上传来:“否则我就要撕下你的两只耳朵来。”
歌衫正待要驳忽觉心头一股烦恶几乎要作呕她立即抱元守一脸上却不动神色依然调笑道:“江十八爷打从老远来襄阳为的是我歌衫一双耳朵么?哎哟我这双耳啊可不是人参鹿茸什么的吃了可要打呢。”
那声音略带温怒喝道:“公子襄手下的‘歌衫气伯正人君’原来全都是些耍嘴皮子损人的脓包货!”
他这句话一说完便听到几乎就贴在他背后的声音道:“江爷区区与您及令高足连照面都未曾打过:怎地把区区也骂进去?”
江伤阳只觉那人说话的口气直吹他的耳背他横行江湖数十年成为“十方霸主”之一算是武林中屈一指的人物东南江山对他江十八谁人不怕?他半生大小二百余战不是凭空虚假得来的此番来襄阳更是忘在必得但手下一开始就在梁王府前吃了大亏自己运“昏冥神功”却连这小丫头都没扳倒面子没扳回:反而让人给贴到背后去了自己尚来得知以后还怎么出来在江湖上混!
他此惊非同小可一个翻身已落在府前落在歌衫与五太岁之间的石阶上仰望去太阳亮莹莹的飞檐上独勾一角盖天没半个人影!
忽听背后一个声音不温不火地道:“江爷子区区在此。”
江伤阳心中一凛知对方是劲敌单止这身轻功就已高得出奇他并不马上回头心中已猜着了七八分故作镇定道:“人说:公子襄手下‘正人君’不但‘正字五剑’名震天下轻功也是称绝中原而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嘿嘿可惜都是喜欢躲在人的背后。”
忽听依呀一声一人从站在自己对面的歌衫之背后倏然行了出来一面向江伤阳拱手笑道:“江爷何必动气小可不是自大门出桑恭迎江爷大驾么?”
江伤阳一听这声音便是适才紧贴自己背后的人不用回身看便知道这人在瞬息间竟已跃进围墙再自门内踱出单止这身轻功无怪乎当今武林都一致认为长江一带的公子襄是动不得的人物更不知黄河一带的血河派欧阳独等如何了?
江伤阳心底里有些丧气但外表可不动声色人家可没留难自己端端然自大门迎驾而“君子剑”仲孙揪是公子襄手边第一红人自己可不能在徒儿面前失了威信便也大大方方地打了个哈哈道:“公子襄有仲孙兄这等强助难怪连我这等落魄江湖的老头子也吃闭门羹了。”
“正人君”仲孙湫一身文士打扮脸白无须抱拳笑道:“江老爷子哪里的话公子爷尚未知江爷大驾光临故有失远迎倒教江老爷子笑话了。”
歌衫嘻地一笑道:“人家江老爷是远道而来蹲在咱们的屋顶上呢要不是湫大哥你在又怎么恭迎来着?”
江伤阳心中暗骂:死丫头!但碍着仲孙湫不好作仲孙湫谈淡一笑道:“江老爷了跟五位高足光临敝府不知所为何事?侍区区禀报公子爷也好有个交差。”。
江伤阳暗怒:好哇!这岂不是摆明了有话跟他说就好公子襄是不见咱了心中虽怒火中烧但自付仲孙湫所显的一身武功而且在这看来空荡荡的“梁王府”中不知隐伏了多少能人高手心下盘算着作不得便强忍怒气道:“仲孙兄既是这样说我江某虽然不能亲自对公子襄说、有仲孙兄您一只肩膊替我担待我江某人也是没什么二话的很简单我今天来……”江伤阳索性先把话摆了下去:“我江某人想跟公子襄讨一样东西如果仲孙兄答应那也是一样。”
仲孙湫微笑逍:“什么东西?”
江伤阳伸出一指道:“一本书。”
仲孙湫双眉一皱旋又舒开:“一本书?”他笑笑又道:“春秋尚书周易诗经不知您老要哪一本?”
江伤阳干笑两声:“仲孙兄咱们是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江伤阳笑得似直打跌手里已在袖中暗运“昏莫神功”以防仲孙湫骤起难。续道:“我要的是‘忘情天书’。”
太阳底下静得一点声响也没有。
亮晃晃的阳光下一排蚂蚁连贯着翻爬“梁王府”的白色围墙。
仲孙湫不动江伤阳也不动连秦歌衫也没了俏皮的笑容一阵微风吹来掀动了几人的衣挟。
仲孙湫道:“江老爷子您老说笑了‘忘情天书’是萧大侠的。萧大侠久已未现侠踪我家公子又怎会有这本书?”
江伤阳缓缓地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觉手心都是汗他心中狠暗骂自己江十八你什么阵仗没见过竟对一个后生小子的奴仆如此生畏?脸上尽是怪笑故意挤看眼睛笑道:“当然萧大侠书既失人必亡公子襄如来个矢口不认我们也莫可奈何不过……”江伤阳皮笑肉不笑地嘿了几声“武林中人可是鸡吃萤火虫——心知肚明的。”
“正人君”仲孙湫不禁沉下了脸秦歌衫捺不住朝指叱道:“姓江的在你是雄踞东南的一方霸主说话竟含血喷人我家公子日夜寻找萧大侠对萧大侠更是倾迟仰慕怎会像你如此无耻下流!”
“我无耻下流”江伤阳暗下戒备但箭在弦上不得不他一方霸主的威名怎能给一个黄毛丫头叱喝下来?“我下流无耻?公子襄寻觅萧大侠?”江伤阳故意唉声叹气道:“这种话儿大概只有高尚的公子襄才说可怜的唐方才信。”
秦歌衫气得俏脸都白了正侍作仲孙湫一挥手抢先道:“好江老爷子你的话已传到了区区自会向公子爷凛报您老可以请回了。”
江伤阳本待见不着公子襄强闹一场趁个虚儿搏乱总比别人捷足先登的好却不料仲孙湫一身武功并不作却来请他走路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打嘛只怕拿不下走嘛这宝自己扛不动可有别人来拎于是打定主意索性撤赖:“嘿嘿嘿我出的可是敬酒仲孙兄这却是下的逐客令!”
仲孙湫一字一句地道:“是。江老爷子如果没事区区要关上大门了。”
江伤阳正想泼赖几句但觉仲孙湫锐利的双目仿佛把人的五脏六腑全洞穿了话到了喉头却说不出来。仲孙湫已欠身而退。秦歌衫也跟着闪人只要他们把门一关自己又如何进去?闯进去?江南公子襄的名头可不是白幌的!
正在这时江伤阳忽听背后传来个嗲声爹气的声音:“哎哟我说哪公子襄好大的架子连东南霸主江十八爷都得吃闭门羹里!”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不知加上我这糟老头子和落花娘子公子襄赏不赏这三张薄面?
江伤阳一听也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增多了两个强援自己不虞势孤力羊愁的是一块到口的肥肉而今却要分薄了更不易争得到手!
仲孙湫站在门槛神色丝毫不变眯着眼睛说:“是西南霸主‘落花娘子’和西北霸主‘开开叟’?”
那体态丰腆圆脸阔腮娇媚万分的女子笑说:“正是甄厉庆甄老和贱妾莫承欢。”
在她身旁的邋遢老人一双眼睛满是红丝但却炯炯有神乌亮如漆张开一张血盆人口笑道:“江十八爷花娘子加上我糟老头于只请仲孙先生开个方便门不知扛不扛得住?”
仲孙湫眯着眼睛尚未答话已听一个豪爽得令人觉得夸张造作的声音自街口处传来:“哈哈哈咱们干脆凑一凑脚东南、两北、西南的正主都来了俺东北吃闲饭的也来凑个足数还有几位东北一带的英雄好汉一齐来拜公子襄的山你看如何:哈哈哈……”
这一来连“西南霸主”‘落花娘子”莫承欢“西北霸主”“开开望”甄厉庆都心里犯嘀咕。
只见来了一大群人长袍锦服窄衣短靠的都有泰半是彪形山东大汉当中一人却甚矮小一面豪笑一面向莫承欢、甄厉庆两人抱拳引介道:“这位是‘黑龙江心虎’这位是东北七大镖局总镖头苟去恶外号‘刀不留人’这位是山东参客领‘袖里乾坤’稽健……”
他呵呵大笑一路将身边十六八个人介绍下去甄厉庆、江伤阳、莫承欢都无心听要知道这“东北霸主”辜幸村自以为豪迈爽达其实心胸甚是狭窄这一票人:虽在东北一带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说穿了都是辜幸村的垫底帮腔以江、甄、莫三人的身手;自然没把这干人放在眼里只不过辜幸村拉了这一大伙人来声势上自是站了上风到手后如何分法倒是个难题。人愈多愈不易捞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这时“东北霸主”辜幸村已一一介绍完毕然后笑着对仲孙湫道:“哈……东南、西北、西南以及咱东北的角儿都来了还有一大群江湖上亮万儿立字号有头有脸的好汉英雄为的是来拜会公子襄不知仲孙兄肯不肯赏脸开个方便门?”
说罢又哈、哈、哈地笑了三声便静待仲孙湫的答复。
仲孙湫干咳一声正待说话……
忽听室内一个声音带着很好听的鼻音说:“请他们进来。”
仲孙湫一听立时恭身引旁垂肃立应道:“是。”仿佛他尊敬这个人到了连他的声音都敬重不已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