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血纱布。
老鸨虽然见惯了血,这会儿却多少有些受不了,觉得好像自己的屁股也在疼似的,站得远了一点。
顾念带来的纱布消耗了一半,总算看清了伤口的样子,严重撕裂伤,只能吊肛线,伤口内外还算干净,她刚才那一番清洗消毒都没有带出肠道秽物。
顾念再摸了摸病人的脉搏,还算平稳,应该能经得住接下来的正式治疗。
把这镊子用块干净纱布垫着放到桌子另一边,顾念拿了一根长度适中的弯针,穿上极细的羊肠线。她买缝合线的时候,药铺掌柜打包票说这线不用拆,会自己化掉。那她就买了,贵得要死。
小僮看到那针线抖了个哆嗦,但他没得逃,照顾念的吩咐爬上床,扶稳病人,以免在昏迷中感到疼痛而乱动。
“小顾大夫,还要用针啊?”老鸨的声音也有点发飘,她万万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手帕遮脸,不敢看。
“易妈妈,病人严重撕裂伤,这部位本来就不是那个用处,功夫再好也要注意保养,不然诊金是很贵的,比一般的伤口缝合还要贵得多。老这么受伤,人废得快不说,那个什么大爷给的包*费够不够医药费啊?”
“哎呦,那哪够啊,小顾大夫,你是不知道,咱家小林子功夫好到有人来挖墙角呢。”提到钱,老鸨兴奋地上前了几步,可一旦看到顾念手里的针伸向了她的孩儿,又立马退回去老远。
顾念对肛肠外科的经验不太充足,虽然轮转了,但其实没观摩几次,那个科室男病人比妇病人多,男病人看到女医生心里发怵,比让他们看到女护士还难受,更别提让她们一群女医生实际上手操作了,只有男同学能留在诊室里,女同学都在办公室写病历。
几番犹豫思量,脑海里不断回忆肛肠部位的解剖图,顾念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信念,终于大着胆子下了手,拿出柳依依绣花的精细本事,将针深入创处,每一处撕裂的部位都由深至浅都密密地缝上。
打完最后一个结,剪了线,敷上药,塞进一个纱布卷,包扎好,顾念才直起腰来,一阵酸软袭来,顿时就龇牙咧嘴,撑着桌子站了一会儿才恢复点力气,将用过的器具放到一边,让小僮伺候她洗手,不忘嘱咐接下来的护理事宜。
老鸨让小僮仔细听着,她出去了一会儿,片刻就回来,手里拿着半吊钱。
“辛苦了,小顾大夫,这是诊金。”
顾念冲掉手上的泡沫,用另一块巾子擦干手,这才接过钱,凭重量,足有四五百文,比街上正经医馆处理一般外伤的价钱多了一倍。
“虽然老万大夫几年前就不做疡医了,但价钱我们没忘,像咱家小林子这样的伤,是得这么些钱。换到那些正经大夫,你就是照此再多给一倍人家都不肯来,他们宁可治疗得了脏病的男人,也不会来看小相公的屁股。”
顾念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将诊金收进怀里,回到桌前拿出她自己的纸笔,写了个药方,再三叮嘱小僮好好服侍,她明天会再来换药。
“易妈妈,我还没正式开张呢,承蒙看得起,给了我第一笔生意,你放心,只要你们遵照医嘱好好照顾他,你这孩儿我一定会精心治疗好的。”顾念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她仔细小心地将没用过的和用过的分开包好,尤其那几样用过的,单独包个布包放到一边,一会儿拿在手上带回去。
“哎呦,小顾大夫客气了,自打传出你要开医馆的消息,咱们这条街上的人都等着看你的医术到底怎样呢,没想到今天让我开了个荤。要是真治得好,你的医馆保证天天财源滚滚。”
“呵呵,易妈妈真会说话。出于大夫的角度,有些自断财路的话本不该说,手下姑娘相公越健康,他们每个人给你们赚的钱更多不是。”
“承蒙顾大夫吉言,以前是没办法,现在好了,有了小顾大夫,我们这也终于可以放心做生意了。天天换新人,时间久了,我们也很吃不消的。”
这时候,顾念已经麻利地收拣好了她的全部物品,药箱挎在肩上,胳肢窝里夹着那个布包,老鸨从小僮手上接过药方,送顾念出门的同时,吩咐门外的手下去买药。
顾念被人领着原路离开,送到外面的巷子,然后她自己慢慢走回家去。
今天做成了第一笔生意,她心里还挺美的,哼着只有她才懂的歌曲步出巷子来到玉府街,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车流,她想每月一千八百文的房租也许真的不是那么太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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