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朦朦亮的时候,钦差一行就已经离开县衙,开始上路了,常熟知县胡青等送出县城外,望着渐行渐远的钦差队伍,总算松了口气,虽然一开始钦差大人对自己不太待见,不过这几日招呼周到,刚才钦差大人临走前还勉励了几句,看样子给钦差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自己在王公公与钦差大人之间如鱼得水,今后还怕朝中无人升官难吗?
在胡青沾沾自喜中,段飞一行慢悠悠地向苏州进,一点都没有急着赶路的样子。
同样一条路,那天紧赶慢赶只用了半个时辰,今日竟然走了两个时辰之久,从卯时中走到了巳时中,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苏州城北的十里长亭,与平日不同的是,长亭内外竟然黑压压的全是人,明晃晃的玄黄天子龙旗格外醒目,竟然是钦差副使杨慎协苏州府的百官出城十里前来迎接!
段飞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与杨慎和苏州府的官员们见了面,王堂也亲自前来迎接,只不过大家在秋老虎的阳光下干等段飞一个上午,不免都有些身心疲惫,稍事寒暄之后便汇作一处,向苏州城返回。
“杨大人,怎敢劳动您亲自出城迎接,真是让段某受宠若惊啊!”段飞请杨慎坐到自己的八骥大车里,再次表达自己深切的感激。
杨慎哼了一声,放下苏蓉奉上的凉茶,说道:“段大人,我听说常熟的那个案子你早就结了,你倒是逍遥自在,在常熟呆着不回来了,我在苏州差点忙死、气死,周安那个案子已经批下来了,周安无罪释放,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要看杨大人打算怎么办了,段飞只有查案之权,其他的事段飞不敢逾越。”
杨慎哼了一声,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与镇守太监王堂勾结谋一己之私,段大人,难道这就是你以退为进之计?”
段飞哑然失笑,道:“杨大人不要轻易下结论,段某这个小钦差查查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很方便,若是涉及官员,这钦差的帽子恐怕就没那么好使了,这方面却是杨大人的强项,我倒是很好奇,段飞离开应天当日曾与杨大人深谈,并将差不多一尺厚的资料交给杨大人过目,不知道杨大人做出了什么决断?”
杨慎盯着段飞看了一阵,说道:“原来段大人是担心我掣肘你,我索性挑明了说吧,我已上书请皇上圣裁,魏达先与薛泽等人也就是掉脑袋与丢官的区别而已,不过我建议皇上等苏州有了明确结果时再处置他们,以免打草惊蛇,本官在去应天之前便已经来过苏州,对苏州的官场并非一点都不了解,我也很想抓王堂,想肃清苏州官场,可惜王堂他们防我甚严,这几日我竟然抓不到他们一丝破绽!”
段飞微笑道:“现在杨大人应该了解我为何要与王堂交好,又为何要借机避到常熟玩了几天吧?”
杨慎是个极聪明的人,他顿时醒悟道:“原来段大人以退为进是这个意思,莫非你暗中派人继续留在苏州调查?可是段大人身边就那几个人,连我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瞒过王堂他们?”
段飞笑道:“这个杨大人就不必担心了,本官自有办法将王堂他们的恶行恶迹调查得水落石出,现在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进城之后杨大人等着看我出招吧,杨大人若有兴趣,不妨与我同唱一台戏,我扮的是白脸,杨大人不妨继续扮黑脸吧。”
杨慎缓缓点头,说道:“既然段大人胸有成竹,杨某乐于奉陪!只盼段大人莫要辜负了皇恩,莫要辜负了我爹的期望……”
“嗯?杨大学士对我有何期望?”段飞惊讶地追问道。
杨慎望着段飞,淡淡地说道:“我爹一直阻碍段大人的仕途,只不过是担心朝中再次出现刘瑾、钱宁、江彬之流,蛊惑皇上祸害天下罢了,其中并无私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倘若段大人又有才学又无私心,肯为天下百姓某福,为大明江山谋利,我们父子就算为段大人结草衔环、前驱用力又有何惧?”
段飞肃然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杨慎一拜,说道:“杨大学士高义,段飞受教了,段飞不敢说自己绝不会以权谋私,但是段飞所作的一切都是以辅佐皇上、振兴大明、造福百姓为基础的,穷则独善己身达则兼济天下,段飞之心苍天可鉴!”
杨慎听了他的话之后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家伙说的还真够坦白,若是换个人应该会说出一番更加慷慨激昂的话吧?他苦笑道:“好个穷则独善己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段大人应该不算穷了吧?我倒要看看段大人如何兼济这苏州一府的百姓,只要不违礼法,用些手段也无伤大雅,杨某无不尽力配合!”
段飞欣然道:“好,就让我与杨大人联手在这苏州城中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摧枯拉朽般摧毁王堂等在苏州建立的顽固势力吧!”
‘叩叩……’随着车壁被敲响的声音,华明的语声传来道:“两位大人说话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啊。”
段飞与杨慎相视一笑,段飞从衣袖中掏出一叠状纸递给杨慎,说道:“我的人已经动,就算他们现在现也已经迟了,杨大人可以先看看这些,当能明白最近我并没有懈怠公务。”
杨慎接过状纸认真翻阅起来,没看几个字神色就为之一变,越看越是恼怒,若非段飞小声安抚,他早已拍案而起,喝令手下锦衣卫立刻将王堂与乌有策等一干官员全部抓起来了。
“大人,我们就要进城了。”苏蓉在车外对段飞说道,这是约好的暗号,听到她的话,段飞吸了口气,做好准备,然后对杨慎道:“杨大人,那话儿要来了,这些状纸还是留待回头再看吧,记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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