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放肆

    “我究竟在哪个环节弄错了，梦纱，从前每当我修炼有滞时，你都会指点我，耐心的解释。你现在在哪里……”半年过去了。白枫的修为没有任何变化。他停下真气的运行，站了起来。

    说实话，他不惧怕自己修为低下。以前在青景宗，他的修为低下，但他从未放弃，夙兴夜寐，每天每次修炼，他都能感觉到一点点细微的进步。只要有进步，就有希望，就有明天。可现在他被断定为无法修炼啊。这等于是宣告绝望，经过半年苦苦尝试，只证明宣告成立，继续苦苦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白枫一直住在梦阁，半年足不出户。开始第一个月，他每星期都能见了梦纱一次，后来的两个月，他每个月见梦纱一次，再后来，他已好久没见梦纱了。

    他不曾走出梦阁，走到幻仙宗的人群内，也没有别人在乎这里住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自己。白枫的名字，许多人听过，都是与人造元婴有关。不过没人记住这个名字，谁会在意一个永世只能停在元婴的人呢？

    好像有一个。她是出于梦纱、剑凝霜的要求，才会来找自己吧。可为什么梦纱不来找自己呢？半年来，那位剑凝霜的弟子沐语，倒是给白枫送来了不少秘籍，此中，包括沐语本人修炼的绝顶心法《幻世天尊》。

    白枫没有意识到，这是私传秘籍。私传秘籍是宗门最严重的罪行之一。他拾起地面上的秘籍，心中烦躁，手上用力，把这秘籍撕成了碎片。这份秘籍并不是真迹，而是由沐语私自抄录到普通纸张之上交给白枫的，若是真迹，《幻世天尊》这份仙缈界顶级神典不可能被一个元婴期之人撕碎。

    手指带出一道火焰，白枫把地上的碎纸销毁。经过这些日子，他已经可以像一名真正元婴期修仙者一样适应并控制人造元婴了。元婴期的确比金丹期强大了许多，甚至可以说，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元婴期的意念实质化，成为神识。有神识配合的身法，才能真正的发挥神妙之处。然而，白枫却提不起练好身法的兴趣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玄妙的身法，也没有用。幻仙宗里随处可见的近仙期修仙者的实力对于他来说，便足够绝对了。

    他还记得，刚离开青景宗，带着梦纱的希望出海冲击天然屏障的时候，梦纱教他利用死亡海域的异兽来修炼“仙影身法”时的情景。

    刚开始，遇上异兽，白枫战意大起，拼命与之厮杀，而梦纱却批评：“你是能够击败数十只此异兽，可数百只呢。还有拥有多种法术攻击方法的异兽呢。”

    “师尊，我不会再轻易自作主张了。”白枫探测体内真气，竟然只剩下了五成。冷汗迅速飙上，这样贸然与异兽对抗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此程终点不知还有多远，茫茫灰色海域，随时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身亡。

    “实战，到达幻仙宗后绝对不会少的。而此行，能够顺利通过，到达对岸，才是重点。”梦纱提醒道，“人生、仙途，每一步都要谨慎，有些时候走错一步，便可能让仙途停滞不前，甚至走上终结毁灭。”

    之后，他继续穿越死亡海域，但不再与出现的事物硬拼。他运用仙影身法，在半空之中，躲避着劈下的怪雷，抵挡着偶然如刺般的狂风。死亡海域这种天然屏障会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自然冲击，白枫大大加强了各种战斗意识，虽然一直在躲闪，可实战能力强了几乎一倍。

    从前只有靠意识的察觉力，而经过大量的逆境和身上的多处受伤后，他已经有了很自然而敏锐的感觉。只有先懂得避免自己受伤，方能更猛烈而更有效地伤到对方。仙影身法，即便是前两层，在白枫心中已是出神入化了，飘忽不定的闪避，他可以看到自己残留在半空中的影子。

    那时的磨练可谓是徘徊在生与死之间，半点也不能松懈。也只有这样，才能极高速度地提高白枫的实战意识，才能尽快实现梦纱的愿望。

    然而，没有梦纱在身边的半年，他像失去重心一样，有时候走着路，都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梦纱说的到了幻仙之后的实战，也不会有吧。她说，人生、仙途，每一步都要谨慎，有些时候走错一步，便可能让仙途停滞不前，现在自己的仙途无法前进了，是因为走错了一步吗？

    以前，他会一整天沉浸于修炼，任何事情发生，他都波澜不惊。如今没有梦纱的陪伴，没有修炼的进展，他的心境越来越难以平静，逐渐开始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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