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赌了三日三夜,直到把身上的钱全部赌光,又欠了一屁股赌债回来。
他红着眼看着母亲道:“玉儿的事情,原也不能怪你。我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能帮我还一下欠赌场的钱么?”
娘如同大赦了一般拼命点头,转身回房拿钱给爹。
自此以后,我家又恢复了从前的模式,我不敢也没有资格再藏钱管着爹,爹也再不会给我买小玩意儿了,除了输钱的时候会拿我出气,其余时间完全拿我当空气。娘自从那一日帮爹还了赌债后便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以前爹顾忌着我们不会乱来,现在他完全肆无忌惮地豪赌,于是娘身上帮他背的赌债越来越重……
而我的出身,终究成为了我爹娘之间的一道隔阂,慢慢将他们两人越隔越远。
娘看我的眼神,从复杂,慢慢转变成怨恨。
有一次她哄我入睡后,我半睡半醒间,听到她喃喃自语道:
“要是没有生下你,就好了……”
要怎么承受,连你的爹娘都后悔生下你的人生?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我的出身八卦,很快就传遍了小镇上下。
所以,十岁之后,镇上便再没了我上窜下跳的身影,我也很少再同别家的孩子玩在一起,开始小心翼翼地跟着越来越冷淡的母亲学做针线活帮忙赚些钱,生怕一个不留神惹爹娘不高兴,就会不要我。故而在那之后,人们偶尔看见我,都会摸着我的头很是感叹道,玉儿,你的童年甚惨,甚惨啊。(…………)
我知道他们是同情我,但是……就连他们都知道,我是无辜的,为什么我的爹娘却不能理解?
十三岁那年,娘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趁着爹出去赌钱,将我托给邻居,以外出送绣品为借口,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爹大发脾气,将我狠狠打了一顿,要不是邻居看不下去及时出面制止,我只怕是会被他活活打死!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满身血痕缩成一团,惶恐地看着他,而他一脸狰狞地对我吼叫:
“全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原来,在他心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家人……
镇上的人都可怜我,但是谁也不敢收养我,生怕惹上我爹这么一个赌鬼加酒鬼。我在邻居家养了半个月的伤,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那个空无一物的家。
没错,空无一物。这半个月,我爹已经将所有家当输了个一干二净!
“玉儿,你回来啦。”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笑眯眯的声音。
我闻言浑身一抖,低声道:“爹……”
爹微笑着上前摸了摸我的头:“玉儿,我的乖女儿,帮爹爹一个忙好吗?”
“……什么?”我受宠若惊地问道,难道爹他终于想开了,愿意接受我这个女儿了吗?
“……爹爹一不小心,又欠了赌场好多钱呢……所以,玉儿,帮爹爹还好吗?”
“……可是,爹爹,玉儿的绣工远远比不上娘亲……”
“没关系,爹爹已经想好办法了,只要玉儿你配合就好。”
“什么办法?”
“就是……”爹突然脸色一变,从身后掏出一根木棍狠狠敲在了我的头上!
我瞪大了眼睛,而后缓缓倒了下去。
“玉儿,原谅爹爹……”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在一辆大马车上,手脚都被捆着,周围还坐了十七八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少年少女,脸上俱是一副死寂灰败,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头雾水地问旁边的一个男孩。
男孩语气平淡地道:“看来你是被骗上来的啊。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的结局都一样。”
“哈?”
“听说过刘三么?”
我当然知道刘三,在妖魔众多,偷盗横行,人民素质普遍低到没有的滨水州,刘三是最为著名的几个大头之一,专门负责贩卖滨水人口到九州各地。
“这辆车,就是刘三的,我们这些人,将被送往梨州,或卖作丫鬟家丁,或卖入青楼。你么……”他打量了我一下,“大概会被卖给大户人家做丫鬟吧。不过梨州女尊男卑,想来你的日子该比我好过。”
……你这是在暗示我长得不好看么?我不过是长得普通,大众脸而已,又不难看,真是的。
突然,马车停了,一个人打开车门粗声粗气地喊道:“都下来!乖乖休息一下吃个饭。敢逃的,当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