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见龟不同离了青莲匆匆向前追赶怪鸟,心中便已明了,思及那日在白云观孤峰之上,无涯一夜白发之事,也不知开口对无涯说些什么为好,只得暗暗叹息。
蓝水不过数百里,渡之只需片刻,即便婉儿顾及无涯,怕他受不住,特意放慢行之,半个时辰后,钟离即在眼前。
钟离虽山,却只有数百丈,但一峰突兀,周遭皆水,便平添了几许高峻。因天泪盛会千年一次,故而钟离之上平素也少有人踪,自然房舍极少。以无涯名门大派一宗至尊,只不过分得了一处小院栖身。其余不入流的,哪怕身为一派执掌,也只能露宿钟离。
看得出,这处小院前不久刚修缮过,只是千年风霜仍隐隐而现。婉儿忙着用熏香驱散陈腐之气,几息后,便有五彩斑斓各色毒虫,张牙舞爪从砖缝强隙里爬出。
婉儿从法宝袋中取出一颗硕大雪亮的辟邪珠,用丝网套了,悬在房中,散落银光一片,毒虫见银光厉害,须臾,走的干干净净。
“小师叔,你暂且歇着,我去太师尊那儿再讨些吃食过来。”婉儿说罢,向火灵儿招手:“你愿随我去否?”
火灵儿一听吃食二字,早就双眼放光,扭头看着无涯,吱吱几声。
“我知你嘴馋,此处怎留得住你?去吧……”无涯一笑。
婉儿刚走,龟不同便悄然而至。
“不同,你可探得了消息?那厮何在?”
“少主,数里外有百数间茅屋,皆为名门大派中下等弟子居所,那厮也在。”
“修为何境?”
“元婴中期。”
“不同,随我去会一会他。”
“少主,此时出手是否太早?不如老奴代之?”
“只不过让这厮听我一曲沧桑而已,不同勿用多虑。”
“老奴懂了……”
数里外,白羽正与几个道人谈笑风生。他虽是清虚山二代弟子,却非以修为见长,此次来钟离,也只是图个热闹。
无涯俊美洒脱,气度不凡;龟不同分神境界在身,也自有高手风范。这二人一路慢慢行来,怎能不让路人侧目。
白羽也住了口,打量这一前一后、一少一老,那少的,似曾相识,可惜相貌虽好,奈何却是凡人;那老的,白须弓背,一时也瞧不出深浅来。
钟离之巅怎会有凡人出没?看他们从半山处院落中而来,身份必定不凡。身份不凡却无修为,且能上钟离的,天底下只有一人!白羽心中骤然一惊。莫非他是有备而来?但旋即又一笑,一个废人,有备而来又怎样?他便是有依仗,也不敢在这钟离山上公然害我!
白羽正一番盘算,无涯却已笑吟吟过来,稽首道:“百年未到,白羽道兄就把我聂无涯忘了么?”
“不敢、不敢。只是聂宗主乃忘念峰北宗执掌,本应宗务缠身,怎会有暇到此地一游?”你一个废人,也来钟离山凑此热闹,实在可笑;清玄留你,不过是堵一堵天下同道的嘴,借此显一显他宽仁而已。你真以为自个便是宗主了?白羽语带讥讽。
这忘念峰上,何时多了一位聂宗主,更怪的是,这位聂宗主还是个凡人。一些不知情的道人围聚过来,彼此打听,待探明了真相,便散在一旁,暗中指指点点。
“聂宗主若是不嫌弃此地简陋,且请一坐。”白羽一指地上一块方石,又道:“非是我眼拙,没曾想,忘念峰竟有如此灵丹能保聂宗主百年不老。”
“心中有事不能忘,故而岁月不敢使我老。”无涯淡淡一声,对四下一拱手,取出寒冰玉萧:“无涯贸然而来,扰了诸位雅兴,以一曲沧桑想谢吧!”
好!四下里起了一声。在场的大半与忘念峰素无过节,又见无涯谈吐文雅,意态从容,便齐齐叫好。少数本有心取笑无涯的,也只得应景附和。
这聂无涯是否犯了失心疯症?白羽隐隐不安,终觉有些古怪,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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