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也难免有点失望。三人对坐无言,各自都怀着各自的心事,三人发了会呆,穆轲忽然咳了起来,何足道便道:“夜深了,又这么冷,还是快回棚屋去,你有伤在身还是早些休息。”于是起身欲扶穆轲回去棚屋了。一边还对郭襄说:“姑娘稍后也早些休息吧。”
穆轲问道:“你还不休息吗?”
郭襄道:“恐怕还要过一会,你们先回去。”说罢自顾自的抽了根树枝出来在火堆旁的地上胡乱画,那火堆燃了这许久,已渐渐式微。一边何足道扶着莫名其妙的穆轲已回到棚屋。
郭襄此时才道:“有话要跟我说吗?树上冷不冷?”
这时才从树上飘飘然落下一个人来,白衣轻扬,折扇轻翻,正是杨世希。
“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他问。
“觉远大师和剑魔的事情触动了你么?就在何大哥说这个的时候。“郭襄答,又补了一句:”有雪落下来。”
杨世希在火堆旁站立,“那个时候啊……还是沉不住气啊。”
类似自言自语的说话,郭襄继续划拉这碳渣。等着他说话。
“你执着的是什么?”杨世希忽然问她。
“啊?”郭襄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问,一时没反应过来。杨世希也不理她的呆样,朝她缓缓走来,一步:“一生所追求之事在一夕之间崩塌,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你了解么?”两步:“一生从未怀疑过的人忽然消失,你会怎么样?”三步:“你心目中曾经最美好的人或事被你发现其实都是假象时,你又会怎样?”话毕已在郭襄跟前,他微微俯身直视郭襄,两人只隔不到一尺而已。
郭襄呆住,不明他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看到一张英俊的脸停在离自己仅几分的距离处,这张脸有几分他的神韵,都那么玩世不恭,都那么孤傲清高,都那么……孤独寂寥。
“又是这眼神,你在想谁?你看那打铁匠就会有这样的眼神,怎么现在看着我也会有?”杨世希紧紧盯着她说。
郭襄一惊!十年了!十年来没有人能看透她的心思,这个人眼光好犀利!
“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久得,我都快要不记得了。”郭襄道。
杨世希没想到她完全没有躲躲闪闪,就这么承认了,也呆了一下,依旧不放过她:“让我猜猜,这个朋友和他的爱人大概已经归隐,你却执一念相思,浪迹天涯,只盼见他一面?”
郭襄定定的望着他,暗中调整呼吸,故作镇静的说:“你和霍添在争什么?权力还是女人?如果他的武功再进一步,你的忍让迟早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杨世希瞬间贴近她,郭襄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呼出来的空气!他眼神尖利的瞪着她,就像要用眼光刺进她的脑中看看她到底还知道多少似的。郭襄毫不退缩,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二人就这样目不转睛的对视着,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良久,似乎是良久,直到身旁的火堆忽然“噼啪噼啪”一阵响,就此熄灭,没了这点光源和热源,四周忽的陷入黑暗和寒冷,也总算打断了这二人仿佛进行了几个世纪一样的对峙。
杨世希忽然抽身退后,给郭襄让出空间,合起折扇捋了捋额前落下的散发,稍一侧身道:“你挺有意思的,这样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就这么让你死了。”
郭襄不明他说的,他也不给她发问的机会,也根本就没打算解释,只是继续说道:“昆仑宫势力不能小觑,但也不是没有对付不了的办法。”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事物,朝郭襄扔过来。
郭襄抬手接住,见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牌,上面用金丝镶嵌着一个火焰的形状。不待她发问,杨世希便说道:“昆仑宫并非对那打铁的赶尽杀绝,但他身边的人就没有活着的必要。”郭襄回想一下似乎真是这样,他接着说道:“昆仑山与雪山上的事本来与你不相干,但你似乎已经深陷其中,我只提醒你,不要完全相信身边的人。”停了停,指着交给她的东西道:“这是我教圣物名叫‘铁焰令’,有朝一日需要求我时,你拿着它,到昆仑山坐忘峰来找我。”
“铁焰令?昆仑山坐忘峰?”郭襄有些迷糊,但见他此时说的郑重,再没有刚才对视时的调侃,也就认真的收了。只是心里还在寻思“我会有什么事求你”?待欲再问,他却一转身打了个哈欠:“困了,歇了吧。”说完也不理她,便朝棚屋走去,悠闲的好像刚刚只是拉拉家常。
月光照在他身上,白衣外镶上了一轮银色的轮廓,脑中还回荡着他刚刚的话,看着这幅似梦幻般的画面,郭襄有点分不清这是杨世希还是魂牵梦系日思夜想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