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被水冲走,颧骨和牙齿失去了包裹,荒唐而突凸地展现在空气中,他左侧的脸比较幸运,基本保持完好,只损失了一些浅表层皮肤。
溺尸手足无措,扔下了水桶,趴在地上寻找同伴失去的部分,先是一只耳朵,然后又搜索到一块肉和半只鼻子,他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东西安装回腐尸脑袋上。
看得出溺尸做事很认真,但有一些组成部分却再也无法找到,现在腐尸的相貌彻底没救了,按照我的观点,一具保存得不怎么好的木乃伊也比他可爱些。
白色邪灵走到溺尸面前,伸出灰白的手臂指着我的脸,显然在示意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修补腐尸脸蛋的材料。
我心中大惊,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死,但没想死得竟然如此窝囊,如此悲惨。
溺尸从地上捡起一段铁丝,把我的手在身后捆住,然后又把雷雨扬从窗户台上拖过来,跟我背靠背地捆到一起,这还不算,他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索性把我们拉到一根柱子旁边,用一条长长的细钢筋绕了几圈,把我们牢牢地在固定在上面,末端被他打了个死结。
这家伙的力量很让我惊讶,比手指略细的钢筋在他手里就跟草绳似的,想怎么摆弄都行,轻松无比。
雷雨扬头垂着,像是昏迷了,呼吸仍在继续,还没死,这个发现让我感到一些安慰,至少在受折磨的时候,有个人将会与自己分担一切,感觉不那么孤单。只是,我的腰部被勒得非常痛,就像快要断了一样。
白色邪灵似乎完成了想做的事,面无表情地转身,穿过墙壁飘然而去,随着这个妖怪的渐渐远离,我发觉自己的身体重新听命于大脑。
“老兄,你干嘛把我们捆住呢?我一直把你当作朋友,这样的行为太令人失望了,如果你赶快改正犯下的错误,我不会介意的,咱们的友谊仍然可以继续向前发展。”我小心翼翼地斟酌语言,耐心地劝导溺死的尸体。
“哥们,有点骨气好不好,怎么可以向一具散发着臭味的尸体低头呢,身为男人应有的尊严哪去了?”雷雨扬醒来了,怒视着我,显然对我卑躬屈膝的行为感到不屑。
我们这些年来的表现谈得上有尊严吗?对此我持保留看法,但此时此刻我并不打算与他就此展开争论。
对他这种宁折不弯的精神我无言以对,我总认为,面临险境之时人应该有一些策略,充分利用智慧与敌人周旋,暂时的退让是为了更大的胜利,只有保住自己的生命,才有可能在将来反戈一击、报仇血恨(武侠小说里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不管怎么样,我坚持认为,身处劣势时还追求精神和气节这类不实在的东西显然不是聪明的表现,精神原子弹的时代早已经过去,成为一个顺应潮流的机灵人士才有可能在二十一世纪的神州生存和有所成就。
眼下唯一的希望是吕师师,我祈祷他尽快出现,别等到我被吃掉之后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