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鸟的叫声完全不一样。喜鹊的叫声喜气好听,文人骚客都喜欢拿喜鹊的叫声说事儿,写个文谱个曲动不动就喜鹊怎么怎么的,闹得他们和喜鹊是一家似的。
杜鹃的声音嘶哑难听,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哭。被人冠上悲鸟之名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坏菜就坏菜在他的叫声上。坏菜也坏菜在他抢了这窝小崽子的大部分吃食上。
力气比别的便宜兄弟姐妹来得大,动静自然也大得多。这一下便引来了一些危险的东西。
蛇。一条金线蛇。
盘在树上那条蛇几和树干一个颜色,唯有身上那条金线出卖了它。出卖了它毒蛇的本质。
它只是呆在那里,吐着自己的长信。竖线状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窝看上去可以一口吞掉的东西。
便宜老妈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就算急得掏心掏肺也一点屁用也没。
动物的本能促使着他快些逃离这危险的境地。他也这么做了。
可惜,毛还没长齐,飞不起来。可惜,吃饱了撑的连逃跑也要抓着那块从小玩到现在的没用白石头。
叭叽。
没有什么鸟是可以抓着一块和自己差不多重的石头后还能在掉下三十米摔在地上而不死的。
......
第四世的他是朵蒲公英。
周围全是他的同类。或者说,这片草原上全是蒲公英。多到无以计数,多到难以算清。
他用了十天成长,长成了和他母亲一样的大小。然后繁殖出大量的种子,看着那些自己的孩子和他以前一样被风吹飞,飞到远方无尽之远之地。
随后他便枯萎了。
......
第五世的他是一户猎户的儿子。
轮回之所以为轮回就是因为记不得自己的前世。他不会因为这世他不是白痴而庆幸,他爹他妈也不会因为自己儿子没长成白痴而笑死。
猎户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像他家这样生在山里靠山吃山的货色。具体比较起来他们的生存状态并不会比第一世时的老鼠家族好上多少。都是觅食,繁殖,生存这样的老三样。
幸好,这一世的他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自己的父母,也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的理想就是长成和他父亲一样有本事的猎人。可以猎到熊然后拿熊皮到山下镇子里换些银钱然后娶个大脚婆子过日子。
虽然开始产生理想的那年他才十二岁。
这个理想在保持了二年后便被打破了。
一块石头从天上砸了下来,砸在了他家不远处的山头上。
好奇心上来的他不顾母亲的劝阻冲到山头,从大坑中拿出了一块差点把他手给烫掉的白色石头。山里人家的好处就是从小皮粗肉糙,冷不怕热也不怕。用衣服包着那块石头他就回了家。结果屁也没检查出来。又舍不得扔。母亲只能做了个荷包将这片被辨认为白色片状的金属装起来让他挂在腰畔。
父亲没回来。整整三个月父亲也没回来。
原本去整过冬食物的父亲出去了三个月也没有回来。已经冬天的现在他们根本无法存活下去。已经长得有些力气的他只能背着他的母亲拿着家里仅存的银钱下了山。住进山下镇子的旅馆里。
镇里的人嘴里聊天的话题都是三个月前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出没这附近的事情。这让他隐隐感觉非常地不好。
仔细地听了三个白天。原来那些神仙似乎是为了什么从天上下来的东西而在这山里打了好几架。打得山头变了形不说,还把周围的花花草草也划拉掉不少。听说周围别的猎户因为神仙打架的原因也死了不少。
他紧了紧后腰上的荷包,转回了房间将事情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结果看到的却是上吊的母亲还有一封遗书。
不识几个大字的母亲粗粗地写下了这封绝笔。他含着泪看完。原来他母亲早知他父亲已经丢命之所以直到今天才上吊只是为了这个儿子。看到自己儿子已经能在镇子里混下去,身体不好的她为了不拖累他便决定上吊随了他父亲而去。
他悲痛万分,悲愤莫名。从后腰荷包中拿出了一切事件的起源,那块白色金属。心中大恨的他只想把这块东西扔得远远地。
谁想,下一刻他便身首两地。
一双似不人间的白皙之手从血泊中拿起了那块金属,理也不理几成人间地狱的现场飘飘而去。
......
第六世,或者说上一世的延续。这一世的他仍然是那个猎户人家的儿子。
上一世的他在被人杀死后被白色金属吸入内部。浑浑噩噩地跟着拿了白色金属高来高去的神仙离开了那山那镇那些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白色金属吐了出去,寄生在了一只奄奄一息几无生机的白狐体内。那只被人打得魂飞魄散的白狐肉体得了个新魂便立时飞速好了起来。
懵懵懂懂地养将了多日,对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甚了解的他活了过来。并且明确地了解到自己居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妖怪。
肉体的前主人魂死灵灭什么也没留下,成了妖的他只能从无开始。默默地吸收天地月华,默默地成长。
心头的恨已经在他脑中扎下了根,成为了毁灭一切的开始。
他的本质还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猎户之子,可顶不住这具妖怪身体的天赋异禀。即使什么也不会,只是这样吸收天地之精他也可以确实地了解到他无时无刻都在变强。
每天都在变强的他也可以感应到这块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东西是比他强的。
他每天都在修炼,每天都在默默地观察着这个人世。天理循环,苍海桑田不断地在他眼中变幻。时间在他的眼前没了意义,人性在他眼前没了实际。
那些可怜的两足生物在他的眼前以三十年为一代不断地更替着。春夏秋冬不断地在他的眼前重复着。一切的变幻不断地麻木着他的神经,让他成长为一只不折不扣的妖物。
没有人性,只有恨的妖物。
终于化人的那天到来,天雷无力的三击在他看来根本就是连老天也站在他这一边。成为白面书生的他隐去了他的白色尾巴,再一次如两百年前那样走入了人世。
两百年的仇人虽然已经离他遥不可及。但早已熟知人世一切的他不断地往复着寻觅,寻觅,再寻觅的过程。终是让他在千里之外找到了那个仇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大教派,至少他没有在这世看到过比这派更大的。山头被幻术所隐,五十年开一次山收一次徒。周围十国无数人蜂拥而至,只为成为这教这派之人。
他也去了,以一妖身而去。他隐藏着自己的妖气,隐藏着自己的力量。装作一天赋不错的年轻人。只因为他看到了那片白色,挂在某个老头的身上。那高来高去的老头入那教门如入自家。
结果他死了,死在了山门之外,死在了白色金属炼成的神剑之下。
千百年的山门自有一套辨识是人是妖的办法。他一自以为是占山为王的小妖在那些高来高去的神仙看来也不外如是。只当他是一只欲图混入山门窃取灵丹的宵小之辈,随便开得护山大阵之一二打杀了便是。
甚至门内人士认为让镇山神剑斩了这小妖根本就是污了神剑之光的作为。起动大阵的那位还被掌门骂了一顿。